看着苏护被侍卫带走,魏王拓跋颜颓废的坐在王座上,在他看来,苏护还是背叛了他。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父王在重病时唯一一次清醒的时候对他说的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看来,一切皆在先人意料。
现在的魏王有些后悔没有听他父亲的话,接纳了铁弗人赫连姐弟,结果是一个阴谋推翻他,一个逃回故地自立为国,他重用了汉人苏护,也是带着无尽的阴谋,庆幸的是,九离苾及时来了消息,不然等到魏之倾覆,便是悔之晚矣。
懊恼之下,拓跋颜咒骂好一阵,才又回去了自己的空中楼阁,那里香艳总是那么让他恋恋不舍。
此时,已成阶下之囚的苏护在知晓所有的真相后,反倒是有了几分淡然,如果魏王执迷,那么结局也就不难预料了。征战这么多年,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角念和那一双儿女。但他还有几分放心,即便是魏王在暴戾之下杀死了他,也不会再去殃及他的家人。他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那么多的功绩,拓跋颜终究还是要有一些顾忌。
阴暗潮湿的囚房,苏护背靠着土墙,回忆着过往。白日里那响彻平城的浮屠钟声根本传不进来,这片腥臭之地,成了神和佛的遗弃之所。活在这里的人全都失去了庇护,他们的性命朝夕不保。
当天夜里,渤海郡王骆马和来到狱中,他用绢巾捏着鼻子,颇为嫌弃的来到苏护的囚门之外,看了看狱中呆的苏护,冷笑着说:“苏丞相官复原职不过一个月,如何又入了死囚牢里?”
“是谁在外面聒噪啊?!”苏护说完,站起身来,来到囚房门处,见是骆马和,就轻叹一身,“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你渤海郡王是来度我的吗?”
“苏护啊,想你这样冥顽不灵的人,死了又何须度?!魏王今日宣御史入宫,直言你的罪过,并让御史大人来审问你。可是御史大人却拒绝了魏王的命令,惹得魏王大怒,直接将御史大人赶出来景阳宫。我来这里,只是好奇,能够让御史大人违抗王命之人到了死囚房中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御史大人算是一个好人,他的忠诚是你们这些奸佞之人比不了的。”
“苏护!”骆马和忽然抬起手指着苏护说到:“到了现在,你还没有醒悟吗?!不要谈论什么忠啊,奸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最应该做的就是哄皇上开心。可是你苏护,已经官职宰辅,放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要,还要整日里逼着皇帝去打啊杀啊,皇上都放心得下他的社稷吗?”
苏护听了,鄙夷的笑了笑,“我征伐天下,平定四方,一统北境,终究没有落下什么遗憾,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应该让你这种人溜回平城。你这个懦弱又卑鄙的郡王,有何脸面在我跟前谈社稷?!”
此时的骆马和见苏护如此,竟也不恼,“当你,我送你离开平城时,你说我升天在你苏护前,成佛在你苏护后。现在看来,魏王杀你之意已决,你恐怕是有失算计了啊!”
“苏护的生死皆是天命,于你这种人何干?不过,我到有一句话要跟你说,成佛当需慧业,无论是口业、身业,还是意业,皆需善良与智慧的牵引,而你骆马和什么都没有,还是及早放弃吧,佛即便真的存在,也不会保佑你这种人的。”
渤海郡王并不怕苏护的嘲笑,可是却容不得苏护对他信仰的亵渎,虽然他对那些深奥的三藏经论难求甚解,可是却在家中摆下了百尊金银铸造的罗汉和菩萨,并且早晚祷告,香火不断,他一直相信只要心诚便能得到庇佑。他生气的看着囚房之中的落魄宰相:“苏护,你死期将近,我会在魏王跟你再‘美言'几句,让你死个利索点。”
苏护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死便死矣,在我看来,如今的北境,浮华之下,尽是腐朽、贪婪与暴戾,这里充斥着恶臭,这个国家已经配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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