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承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再难吃的东西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但他知道詹言比较挑。</p>
还挺难看出来的，他们的大学同学中估计只有他知道。</p>
詹言不爱吃食堂，但他也不点外卖，不会隔三差五地去小饭馆搓一顿。他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更爱吃原味的食物，比如说黄瓜蘸酱、糖拌西红柿，其他人还以为他就好这一口呢。</p>
“我推荐你去尝尝那个。”顾见承指了指一旁吸血鬼开的吧台。</p>
扎着低马尾的吸血鬼正在玩花式调酒，在客人彩虹色的酒杯上点燃一捧亮蓝色的火焰。</p>
“我猜你应该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逃跑？”詹言说道。</p>
“我是说旁边的那个架子。”顾见承说道。</p>
吧台侧面摆了个金属架，上面挂了一串血袋。</p>
猎魔人决定相信一次被他拘捕的恶魔的判断，买了一袋吸血鬼特供血袋。</p>
售出血袋的吸血鬼还试图推销一下他的特调鸡尾酒，被詹言坚决地拒绝了：</p>
“谢谢，未成年恶魔，禁止饮酒。”</p>
两人拎着血袋回了女巫的坩埚旁，这里有小桌。</p>
他们的麻辣烫还在煮着，顾见承凑到詹言耳边：“未成年？”</p>
“恶魔几百岁成年？”詹言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现在超过一百岁了吗？我猜你甚至不到二十，还是个恶魔宝宝吧？”</p>
“好吧。”顾见承忍不住笑，“那我现在算游戏通关了吗？”</p>
“不算！”詹言坚定道。</p>
“为什么？游戏结局的奖励我不是已经得到了吗？”顾见承用没铐住的那只手撑住脸。</p>
现在的游戏情况的确有点尴尬，游戏关卡还没过去，最终奖励却意外蹦到玩家面前了。</p>
詹言开始研究血袋，那上面有一个圆柱形的软口，看着像用来插吊针的，被塑料塞子盖住。</p>
他打开塞子，忽然来了灵感。</p>
“不。”詹言晃了晃两人铐在一起的手腕，“现在是猎魔人逮捕了恶魔，不是顾见承找到了詹言。”</p>
顾见承懂了。</p>
集会结束，所有人回归正常生活。詹言之后并不打算带他。而他只要没破解谜题，就仍然找不到他的男朋友。</p>
他们的麻辣烫煮好了，女巫用小坩埚形的碗给他们送了上来，附带一碟盛在研磨碟里的麻酱。</p>
“好吧。”顾见承掰开筷子，“那现在就算是惊喜副本？”</p>
“嗯哼。”詹言已经叼上了血袋自带的吸管口。</p>
哦，原来是鲜榨石榴汁！</p>
恶魔吃着女巫的邪恶料理，猎魔人喝着吸血鬼的特供血袋，并将被铐在一起的那只手搁在桌上，方便恶魔端他的酱料碟。</p>
像一场奇妙的魔法，詹言忍不住去想。但到底是这场集会像魔法，还是他突然遇到顾见承像魔法？</p>
他会和顾见承交往也挺奇妙的。</p>
顾见承长了一张骨相锋利的脸，姿态也很特别——哪怕是他看起来很放松的时候，也好像随时都能突然暴起。</p>
这让他有了一种独特的危险气质，而他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我不想有人接近”，所以哪怕大学三年了，大部分同学对他的印象还是不熟、不好接近。</p>
但詹言在第一天就见到了顾见承眺望远方说自己居无定所的样子，哪怕后来顾见承再没有过类似的发言，詹言对他的印象也已经与其他同学有了截然不同的认知：这是个大龄中二病。</p>
也许是因为顾见承意识到了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属性，又或者是詹言对他的态度与其他人不同，后来他就挺粘着詹言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p>
所以詹言在发现顾见承出现在这个集会里的时候很快就接受了——找什么朋友啊？就是他自己中二病犯了又不好意思说嘛。</p>
詹言任由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飞，直到他的手腕被轻轻扯了一下。</p>
顾见承吃完了，他放下蘸料碟，正在把附赠的玉米汁最后一口喝完。</p>
詹言静静地等着他。</p>
顾见承有个习惯，他对食物不挑，但进食的时候不喜欢干别的，包括刷手机和聊天。几乎没人发现这一点，一来是因为顾见承很少和别的同学一起吃饭，二来是假如真的有人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和他说话，他也会很正常地停下来回话。</p>
那不是单纯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更像是一种……对专注吃饭的享受。</p>
这多少有点奇怪，因为人们一般只有在食物可口的时候才会专注于享受它们。而学校食堂的饭，恕他直言，就算他没有被他爸养得口味挑剔，以普通人的食物要求来说，那也只能称得上是不难吃。</p>
所以，他觉得顾见承不像是在享受食物，更像是在享受能“专注吃饭”这件事。</p>
奇妙的特点。而顾见承身上还有不少这样奇妙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养成的特点。像一个个小秘密，勾得敏锐又好奇的人欲罢不能。</p>
他们从一个仙长的炼丹炉里买了两颗冒着冷气、入口即化的“仙丹”，仙长用冰淇淋勺子把它们挖出来，放进印着青花纹路的纸碗里，并友善地叮嘱两人巧克力味的仙丹不耐存贮，更容易化成液体。</p>
很快两人就发现了，戴着手铐吃冰淇淋球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各自用没被铐住的那只手端着冰淇淋，用被铐住的手拿着塑料勺，倒是可以方便些，但这让他们的手铐更显眼了。</p>
“早知道就去买那个山羊妖的甜筒了。”詹言说道。</p>
羊角形的甜筒一只手就可以吃。</p>
他的注意力被一个狼人吸引了，那个狼人头上有一对毛茸茸的狼耳，看着很真，而且会动，在头顶一抖一抖的，时不时还左右转两下。</p>
顾见承舀了一口詹言的冰淇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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