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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雁门关59

裴昀下得不好,不知道是心绪不宁,还是久未练习。而杜清昼的行棋极稳,攻防老辣,很快占了上风。</p>

越往后下,裴昀的局面越被动。</p>

棋行至中局,白棋右角陷入四面被围攻的困境,眼看活不成了。杜清昼将一枚黑子落在白子上方,露出遗憾的神色,随即掸了掸衣襟站起来,推开窗。</p>

这一刹那间,裴昀不由得微微眯起眼。</p>

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然后视线开阔起来——窗外千峰绵延,群山苍翠,竟可以远远遥望到代州的狼烟与烽火。</p>

“那边是东径关,”杜清昼放目远眺,“唐军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抵达山谷之中吧。”</p>

雁门关有东、西两径,西面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重兵把守,而东面是荒山野岭。</p>

“让我猜一猜,你给唐军出了什么计策?”杜清昼回过头来,眸光幽冷而热切,如同猎人看着猎物的神色。</p>

“说来听听。”</p>

“这场战争,下策是强攻,中策是围城,而上策——是反间。” 杜清昼以手抚摸光滑的窗棂,“史思明和宋枳因利益而苟合,彼此之间必然有猜忌,只要唐军与宋枳交战时,同时派出一支轻骑,伪装成史思明的军队潜入代州后方设伏,作出坐收渔利的姿态,宋与史的联盟就会出现裂痕。到时候唐军再拉拢宋枳,送去金银财宝,许诺高官厚禄——只要能争取到宋枳,局势就会逆转,雁门关就会从铜墙铁壁变为不堪一击。”</p>

空气骤然冷得可怕。</p>

阳光纤细危险如丝弦,所有的谋略,仿佛都逃不出对手的那一双眼睛。</p>

“从调兵的动向看,”杜清昼整个人都沉浸在逆光之中,“唐军的说客应该已经说服了宋枳?看来,郭子仪一定非常慷慨,开出了令宋枳不能拒绝的价格与条件。”</p>

棋盘上黑棋如同黑云压城,鼓声急促,危城欲摧。</p>

“攻城攻心,的确用兵奇诡,”杜清昼缓步踱回来,眼中笑意幽冷如鬼火,缓缓摊开掌心,“但,你该看看,这第四件东西。”</p>

裴昀的手悬在棋盘上空。</p>

他蓦然抬眸,眼底一缕裂痕痛苦清晰得近乎锋利。</p>

“所有的合作与承诺,都有被单方撕毁的风险,尤其对逐利之徒而言。”杜清昼享受般地欣赏裴昀的表情:“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信——此刻,东径关山谷进退两难,上万唐军抵达那里,被前后夹击屠杀,那情形一定很壮观吧?”</p>

六</p>

“我们中了埋伏!”</p>

正午的日光明晃晃的,东径关的唐军突然发现他们被包围了。</p>

史思明的部队从前方冲杀过来,而宋枳的军队迅速断掉了他们的后路,原本预计的里应外合,变成了瓮中捉鳖。</p>

李俶率领先锋部队满身鲜血奋力拼杀,几杆长枪朝他的胸膛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柄长剑攻向他的后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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