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p>
换上衣衫，溶月坐到梳妆台前，敷粉、施朱、描眉、点唇，最后，在眉心之间，以朱砂为墨，勾出一朵红梅。 </p>
“林缨，过来替我挑根簪子。” </p>
“……是。” </p>
林缨亦有些恍惚。 </p>
尤记得父亲将将调入金陵，她深怕被金陵贵女嘲笑，日复一日地坐于梳妆台前，效仿贵女们的妆容。 </p>
但不管她怎么学，终是东施效颦，不像姑娘这等真正的金陵贵女，眉眼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风流。 </p>
“姑娘，便挑这支梅花簪吧。” </p>
“簪子极好，只是不够锐利。” </p>
为何要锐利？ </p>
不等林缨想明白，溶月递过来一支簪尾极长的雀鸟簪和一个锦缎荷包：“簪子替我戴上，荷包里的东西，一会儿投进茶里。” </p>
“是什么？” </p>
“依兰花粉。” </p>
再次回到院中，寒气里已有暗香浮动，隔壁添眉苑传来一阵喧嚣，是四房的人出门赴宴了。 </p>
几个奴婢循声望去，发出艳羡的喟叹：“今夜，该是热闹极了吧？” </p>
“热不热闹，和我们无干。”戚娘冷言，把目光投向溶月，“记住了，咱们的任务是看牢月姑娘。” </p>
“林缨，今日过节，快去沏茶，多沏几杯，叫大伙儿都喝一杯。” </p>
“是。” </p>
不到半刻钟，林缨沏好十来盏茶，并将茶水置于托盘，她率先把盘子送到溶月跟前：“姑娘，喝茶。” </p>
溶月拿起一盏茶，对众人朗声：“今夜江家设宴，如果你们不是在我这里伺候，全能到前头讨杯水酒喝。 </p>
我这里没有酒，只能叫林缨煮上一盏茶，赏了你们。” </p>
茶烟袅袅，扶摇而上，诸婢子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p>
“怎么，怕茶里有毒？” </p>
婢子垂眸。 </p>
“那我先喝。”溶月端起茶盏，便要一饮而尽，没等杯盏沾上唇，止水侧身两步，抢过杯子，替她一饮而尽。 </p>
“好茶。” </p>
止水这一举动，虽叫奴婢眼里的狐疑略退，但一时间，还是无人动作。 </p>
于是，溶月又端起一盏茶，行到戚娘跟前，当着她的面，抿下半口，而后，她把茶盏递了过去： </p>
“做奴婢的当知道，主子赐不可辞。” </p>
戚娘再不情愿，也得接过杯盏，喝下茶。 </p>
“好喝吗？” </p>
“好喝。” </p>
溶月勾唇，示意林缨把茶水逐一分发，这一回，奴婢们全都乖乖喝了茶。 </p>
“下雪了，大伙儿都坐到火炉旁，吃些点心吧。” </p>
一杯热茶下肚，奴婢们都觉得舒坦，便不再犹豫，纷纷听从溶月的命令，绕着火炉子，围坐成一圈。 </p>
溶月再次举杯：“先前是我任性，累及你们，今番以茶代酒，聊表歉意。” </p>
奴婢们慌忙举杯，暗道，月姑娘人不差。 </p>
“干——” </p>
杯盏相撞，溶月掩袖，茶水从她唇边滚过，滑进衣袖。 </p>
夜色虽冷，但炉火甚暖，奴婢们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很快有了倦意，溶月率先拢袖，打了一个哈欠： </p>
“你们继续吃着，我回屋睡会儿。” </p>
说罢，她回进房里，静立在窗后，看着奴婢们抵不住睡意，逐一散去，直到空无一人，她又等了半刻钟，才走了出去。 </p>
离院门还有三五步，身后传来一身轻唤： </p>
“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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