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队长，施舍给我们的金币，就是给我们的彩礼。”洪福起身。</p>
其他福报摇篮的人，同样起身。</p>
他手一挥，其他人就坐。</p>
“两个问题，第一个，我的好日子，为什么要到期了？”他慢慢走过来。</p>
“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大佬爹刀尖指过去。</p>
但是现场看来，我们寡不敌众，他说完把刀收回了刀鞘。</p>
“第二个问题，请问队长，纠察队新一任队长，你为什么，会拥有金币？”洪福停下脚步，看了看我。</p>
他不会认出来了吧。</p>
“你猫耳忘了取。”大佬爹拳头挡嘴，嘀咕道。</p>
我眼睛往上一瞅。</p>
那也顶多洪福知道我，至少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保持神秘比较好。</p>
“你不打算回答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有且只有我们福报摇篮的人，才能拥有金币？使用金币？支配金币？”</p>
“胡说八道。”我抓住了漏洞，“在梦旅店的时候，你们难道没付钱，直接进去了？”说完上前走了两步。</p>
大佬爹发现他身体在我之后，也只好跟了两步，站到我前面半个身位来。</p>
“梦旅店……那是我们的福报之一。”洪福弹走身上的一片茶叶。</p>
“我有金币，还需要跟你们解释？我是队长，队长，懂吗？”大佬爹没跟上，但是不甘落后，抢先说道。</p>
等于浪费了一次辩解的机会。</p>
“哦，新官上任，不一定有三把火，”洪福回头看向下属，“也许啊，一窍不通。”</p>
哈哈哈哈哈。</p>
大家笑声一片，多少故意带有一些嘲弄的意味。</p>
我靠近大佬爹一点点，从身后掐了他一下。</p>
“脑子脑子脑子。”好在我蒙着面，所以只要声音小一点即可。</p>
大佬爹随即摸摸头发，然后朝掌心吐了点口水，把头发往后梳。</p>
小背头。</p>
可是……算了。</p>
我翻了个白眼。</p>
“那我给你们解释一下，话可不会说第二遍。铜币和银币是大城市的基本货币，但是十个银币可以置换一个金币。”</p>
我往舞台靠了靠，发现那枚金币，靠手摸不到，但是靠刀的话，就不一定了。</p>
洪福继续：“置换地点，主要有三个，梦旅店，精神研究基地，现实交易所。置换，但不过手，直接交付。”</p>
大佬爹眨了眨眼睛。</p>
洪福身体微微前倾：“哦，还不清楚？除了我们以外，任何人，接触金币，等同死刑。呵，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p>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更不要怀疑我金币的来源，我可以解释。”大佬爹一个跳跃，登上舞台。</p>
我一起上去，顺便把那枚金币踩在脚下。</p>
“那枚金币，正是上一任队长，贪污私藏所有，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下明白了吧？”大佬爹看了看舞台，“金币呢？”</p>
洪福抬起两只手，慢慢碰在一起，还扫一圈，示意大家跟着做。</p>
大家稀稀疏疏鼓起掌。</p>
“呵呵，别这样，停下停下，作为新任队长，这也是我的义务和责任。”大佬爹没用手摸脸蛋，脸蛋已经红了。</p>
“梦旅店！”洪福浑厚的声音响彻大堂，叫停了掌声，“好你个梦旅店，你们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p>
“别管金币了。”我拉了拉大佬爹衣角，让他别再东张西望。</p>
“一场大火，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就这样，烧毁了我们心爱的梦旅店，敢问队长，难道你不知道吗？”</p>
洪福走到台下，仰着头，身位看上去比我们低，泪花打湿眼眶，一只手指向某个方向，展示无言悲伤。</p>
“知道，当然知道，我就在现场，不过火太大，救不了。”大佬爹用无奈的口吻说道，有气无力，好让大家体谅他的绝望。</p>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作为纠察队队长，不该是你们的责任吗？失火原因找到了？所以来告诉我们？”</p>
“这个嘛……”大佬爹挠挠后脑，这个动作太低级了，站在台上，暴露无遗，反而彰显出更多的软弱。</p>
“饭桶！”洪福勃然大怒。</p>
这句话，如同发令枪，让后面几个成员，陆续站起来。</p>
这一次，他没有制止。</p>
“梦旅店的失火，正在调查之中，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待调查结果。”我拖着鞋往前面走了两步。</p>
金币还在鞋下，既然它那么重要，非同凡响，等想办法，弄到荷包里来。</p>
“我有线索。”一个男子举手。</p>
“我也有。”另一个男子举手。</p>
“我！”第三个男子站起来。</p>
福报摇篮的成员……</p>
至少目之所及，全部是男性。</p>
“混账！有线索，怎么不早点告诉队长？你们想耽误纠察队查案？赶紧说，现在，立马！”洪福涨红了脸。</p>
尽管我们在台上，但是表演的本领，还是稍逊一筹。</p>
“707！”</p>
“有人故意纵火。”</p>
“纵火源头，707。”</p>
“引燃源头是一本书。”</p>
“队长，把坏蛋找出来！”</p>
“你就是我们的大英雄！”</p>
……</p>
我再也忍不住，眼睛胡乱眨起来。</p>
那本所谓引燃的书籍只剩下十分之一，但是好像在哪里见过。</p>
“我都听到了，大家的线索我已经记下，那纵火的坏蛋，一定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大佬爹似乎已经让他们带偏了。</p>
“等等，我还有一点线索没说，”洪福举起手，“据说，逐出队伍的败类……脏脏包，跟一个带猫耳的姑娘，曾一起出现在七楼，队长，请明察！”洪福作揖道。</p>
这就是，大佬爹不听命令，过于冲动，擅作主张，把我们带入极为被动局面的下场。</p>
大佬爹再次挠后脑，这次背还有点驼，然后不时看向我，他那脸，像是吃了没放盐的盐焗鸡一样难受。</p>
该我出场了。</p>
我把手伸进荷包，掏出了信，假装坠落，让它飘荡在脚边。</p>
继而弯腰拾取，一方面用食指和中指，把信先立起来，起到遮挡作用，另一方面，用拇指顺便把金币抠住。</p>
然后一起举到大家面前。</p>
金币在信封后面，大佬爹扔过来一个斜视，那样子，如同盐焗鸡不仅忘放盐，还忘了点火闷。</p>
“这封信，经调查，正是来自福报摇篮，而它，却出现在了死去的队长身边，请问洪福先生，是否可以解释一下？”</p>
说毕，把信封放下，顺便把金币抓进手掌。</p>
大佬爹微微低下佩服的头颅。</p>
“出现在那里？代表什么？难道说，风很大，把我们的信封信纸，都刮走了？啊？”洪福突然手舞足蹈。</p>
大家起哄。</p>
有的拍桌，有的吹口哨，有的恨不得把肚子的气挤成哈哈笑，有的砸上来几个铜币。</p>
“代表你们的东西遭了小偷，却浑然不自知。”我不能一口气咬定对方。</p>
洪福率先停下夸张的笑容，他发现了我跟大佬爹的不同。</p>
“难道你们福报摇篮，随随便便可以进入吗？”我乘胜追击，金币已经来到了荷包。</p>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福报摇篮的仓库。”他比刚才严肃一些，并把注意力放到身后，但把手伸向我，要信。</p>
我把信封扔给大佬爹：“告诉他们，那上面是什么？”</p>
“血！队长的血！我是指，前队长！”大佬爹高举信封。</p>
全场哗然。</p>
我要的效果开始起反应。</p>
既然心腹说别守规矩，那么撒谎，就不需要脸红心跳。</p>
“没有任何证据，可不能有罪推论。”洪福经验丰富，没要到信，两手自然背到身后。</p>
“信上有字：给青年诗人的信。敢问洪福先生，你们这里有诗人吗？”我开始把梦旅店的服务员和大观园的服务员联系起来。</p>
如果他们之中，有同一个人的话……</p>
“诗人？哈哈，正经人，谁写诗啊？哈哈哈。”他笑到前俯后仰。</p>
大家正好跟着笑了笑。</p>
有那么几个，理解能力慢半拍，笑起来不自然。</p>
“小屁孩，才写。”洪福补充道。</p>
那几个终于理解了，才笑出声，打开脸皮，满开怀。</p>
我想到了在鲸落湾阅读过的黄皮禁书：大城市小朋友诗集选。</p>
“我可以说话么？”大佬爹把信封挡在嘴前，低声请求。</p>
现在差不多已经进入我预设的轨道，所以风险系数不大，于是点了点头。</p>
“安静，安静！福报摇篮的仓库失窃，居然毫无反应，但是失窃的信封，却出现在死亡现场，此事可大可小，必须一查到底。”</p>
不错。</p>
掷地有声。</p>
怎么说呢，在这种大堂之中，男性的声音，仿佛更加有威慑力。</p>
我倘若把音量放大的话，顶多介乎男和女之间，顿失慑服。</p>
“请问洪福先生，难道最近的死亡事件，跟福报摇篮，都有关系吗？”这个问题，到这点说，再合适不过。</p>
“一派胡言，无凭无据，可不要栽赃陷害。”洪福不笑，等于上心了，“再说了，你那信封，搞不好是伪造。”</p>
“我才不会上当，给了你，你烧了，怎么办？”大佬爹把信封紧紧贴到胸口。</p>
我走上前，拔出一点点刀，气势上来说，咄咄逼人。</p>
他在台下，此时的境地，并无二致。</p>
比起破案，更让人抓狂的是：猜疑。</p>
我简单扫了扫现场，从左到右，起码有五个成员，看向洪福，并且有两个，还在交头接耳。</p>
中间那个，好像刮胡子把下巴刮破了。</p>
“园长，我看他们今天就是来故意捣乱，失火案没破，倒是怀疑到我们头上，你说句话，我马上给他们颜色看看。”</p>
“我们也可以调查他们。”</p>
“这两个，肯定没少做噩梦。”</p>
“精神上，也不干净呢。”</p>
“我从来没见过他们。”</p>
“先查查他们身份。”</p>
“今天不搞清楚，哪里也不准去。”</p>
“关门。”</p>
“总要有一个倒在这里，你们说是不？”</p>
“弄死！”</p>
“园长，你说句话！”</p>
……</p>
叽叽喳喳，跟之前的一唱一和，大相径庭。</p>
表面上，我和大佬爹后退了一步。</p>
实际上，非常乐于看到如今画面。</p>
就怕他们不急。</p>
比起那些骚动的成员，洪福倒是一直在思忖着什么东西。</p>
很快，一个黄黑波点的成员，从侧门而入，径直跑向洪福，耳语。</p>
洪福的脸，由阴转晴。</p>
“安静！安静！”洪福说完，往地上狠狠摔破一个茶壶。</p>
全场肃静。</p>
“接下来做什么？”大佬爹很细声。</p>
“走一步看一步。”我哪里知道呀。</p>
洪福走到前面，两只手撑到舞台：</p>
“所谓失窃的仓库，就在前面不远，既然你们不愿意给我检视信封，不代表我不能敞开怀抱，那么……有请！”</p>
谁也不能拒绝如此的待客之道。</p>
“偷藏金币，死罪。”大佬爹嘴唇不动，偏过头说。</p>
我们走在前面，大家跟在后面。</p>
不过大观园的风景不错，建筑优美，我假装左看右看，正好可以小声交谈。</p>
“检测器。”我回应道。</p>
“说话已经这么困难，你还绕弯子？听不懂。”大佬爹回头瞅了瞅。</p>
“金币是检测器，我拥有金币，等于我不守规矩。”这一点是我临时所想。</p>
心腹和洪福，到底哪一个更大，一直很好奇。</p>
总归有一个在骗我。</p>
金币正是最好的检测器。</p>
“等下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办过案，该轮到什么程序？”大佬爹两手一背，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队长。</p>
“总之，不能让他们抢走信封。”我发现园中的其他人，都看向我们。</p>
“这个你放心，信在人在。”大佬爹摸到刀把。</p>
“别乱出手，也不看看对方，根本不知道水平怎样，再说了，他们是福报摇篮，就算打赢了，等于打输了。”</p>
“打赢了，等于打输了？我怎么思路不太通呢？”大佬爹不自觉挠挠头。</p>
“能不能改一下你挠挠头的习惯，我是指在大众广庭之下。”说完，我清了清嗓子。</p>
“我看啊，全杀了，你当大观园的园长，我当纠察队队长，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大佬爹说完笑出了声。</p>
我止住脚步。</p>
大佬爹没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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