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孟少靖突然来到石典身边，也开始脱掉他身上那已经洗的发白的粗布衣，做起准备动作。 “不行，你不能下去。”石典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 “你是山寨的二当家，如果你在下面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山寨怎么办。” “说的好有道理啊，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山寨的大当家吧，你怎么没考虑你要是出了事山寨会怎么样。”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出了事最多大家伤心一下，你出了事情你让我们这些大老粗怎么带领大家活下去，少靖，不要意气用事，我下去就行，你还是留下。” 可是平时少言听话的孟少靖这次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下去，最后没有办法，两人商定如果发现不对必须马上撤离，这才同意一起下去，留农士虎在潭边守着，以防意外。 “扑通！” “扑通！” 两声跳水的声音，石典和孟少靖几乎同时扎到水里头。 潭水冰寒，就算提前做好了准备，也被激得颤抖一下。 石典在水下跟孟少靖打了个小心的手势让他跟上，就猛的向下游去。 孟少靖的实力比石典弱上不少，但也有二环的实力，对付这样的寒冷还是足够的，跟着石典的身影也向下潜下去。 这个寒潭不知是何时就已经存在，里面的寒冰之源又是什么，石典和孟少靖原本以为这个深潭最多也就五六十米就到底了，可现在按照他们估计，这下潜的深度都有八十多米了，向下看去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黑蒙蒙的一片，越向下就越像是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当中。 而且越下沉，那股冰寒就越重，石典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结冰了，向下的举动仿佛是在破冰前行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先上去。】 又复下潜十多秒，石典感到胸闷氧气不足了，不得不回过身跟还跟在后面的少靖比划了一番。 孟少靖也感到自己几乎要到极限，看到石典的手势立刻比了个好的手势，再用食指朝上指指，意思是现在就上去。 石典点头，右手托举孟少靖的脚底向上一送，等少靖人影迅速变小，他才纵身一挺，朝上追过去。 “哗啦啦——” 农士虎在岸边正掰弄着野草，就听到潭水里有了动静，石典和孟少靖同时从水里探出，翻身上岸，趴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行，底下太深了，我们闭气不了那么久，必须得另外想想办法。” “你那几本书里就没写其他人是怎么下去的吗？”石典翻身过来仰躺着，让胸膛上的冰寒自动散去。 孟少靖很老实的摇头，“没有，都只是简单的记叙，不过空气的问题我能解决。” “你能？” “当然，我们可以用羊皮囊灌满空气，然后绑在身上，等身体里的空气不足的时候吸上一口，应该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你看，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 “哦，就像一些筏囊一样，你想让我们抱着石头下去吗？”石典瞬间想到了渡口边上以前用来运送承重货物的那些筏囊。 “难道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孟少靖淡淡的回道。 石典跟农士虎在附近找了几块大石头，最后比较了一下重量和体积，选定了两块布满青苔的巨大卵石，而这时候孟少靖在旁边的一棵老树树洞里掏弄一阵，拿出四个皮囊，递给石典两个。 “原来你早有准备。” 少靖苦笑道：“我不可能看着付时这样下去的，当时计划如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偷偷的自己下去试试，结果你回来了，那正好，我们两个一起胜算更大。”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这么早了，到时候下去救你。” “哈，你晚回来一点，也许我都找回灵药了。” 两人把皮囊吹好，绑在腰间，然后抱起刚刚被清洗过的石头站到潭边。 孟少靖深吸一口气，看向石典，“再试一次吧。” 石典咧嘴笑道：“跟紧我，别掉队。” 说罢，又是第一个跳入深潭中。 “扑通。” 孟少靖也没有犹豫的紧随其后。 第二次进入深潭，那股寒意对他们的干扰就小很多了，有着巨石的帮助，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抵御了腰间皮囊的浮力，身形几乎以垂直的方式向下坠落。 “咕噜噜——” 气泡从他们经过的地方冒起，最后浮到水面上，两人这次一路畅通无阻的不断向下。 石典感觉似乎到了刚才下潜过的深度位置，也许是没费什么力气的缘故，胸腔里还有很多的氧气。 看向孟少靖，对方也给他打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深度很快就到了一百米，水里的寒意更甚，而且水压开始挤压两人的肢体，绑在身旁的两个皮囊在深水压强的压迫下开始变形。 石典和孟少靖不得不提前拿起一个皮囊进行换气。 下潜继续，强大的水下压力从体表和五脏六腑中传递着不适，冰寒在体表像是结成了硬块，把两人厚厚的包裹住，石典两人不得不动用身体内的印力，不断地震荡体表，让自己体内保持热量，同时注视着下方的黑暗。 终于，在下潜了十多分钟后，用印力覆盖了双眼的石典首先发现了光亮。 随手孟少靖也发现了水下的变化，似乎已经到了底部，那些光亮是一些深水鱼类和水下植物发出的，它们缠绕或者围着一些物品，把下面的一片区域给照的微亮。 这深潭的底部似乎是一个石殿，周围有着很多根雕刻着不同动物的柱子，少量柱子间有石墙连接，在墙上被人用一种独特的颜料绘制了一些古代时期的祭祀图案。 在所有柱子的中间，有一座四面台阶石台。 石台中央留有物体破碎的残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在靠近孟少靖的侧面有一个黝黑的门洞，门梁上砌着一圈的拱砖，每块拱砖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孟少靖和石典两人停在石台边扫视一圈，互相比划了一下，最后抱着石头朝哪个门洞沉去，并且丢掉一个已经用完的皮囊。 “噗。” 水下的轻响没法传出声音，但两人的落地激起了沉淀多年的水下尘泥。 石典向孟少靖比划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抱着石头带头钻进那个门洞。 那拱门形状的门洞就像是这个古代祭台最后的体面，当他们穿过拱门门洞，后面连接的就只是一些呈现自然纹理的潭底洞穴。 把手伸出来，略微能够感觉到水流动的波动，隐约间，好像还看到洞穴深处的一丝微光。 但是石典并不能肯定那丝微光到底是那个所谓的秘境发出的还是又一群水下发光植物所散发出来的，他们不敢丢掉手中已经剩余不多的空气皮囊，缓慢而坚定的朝里面走去。 从拱门进去，水里就浮现了一些像是蓝色星光的小鱼，那些小鱼灵活而且游速很快，喜欢围着两人打转。 他们不管这些，见皮囊里的空气已经不多，影响不了他们水下活动了，便也把手中的巨石扔下，像鱼儿一样加速穿行在这水下洞穴内。 这个水下洞穴的通道不算复杂，很快他们就游到了那片光亮的下面。 抬头望去，从水下看上去那里似乎是一块无水的空间，能够看到水面的波动和界线。 突然，整个洞穴抖动起来，水面上水花翻涌，水下看不见的暗流涌动，把没反应过来的两人推的左摇右摆，没等接近水面，就被重新摔倒洞穴石壁侧面，而且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两股极大的吸扯之力，变成两股漩涡吸住了两人的身躯，把他们分别向两个方向迅速抽离。 就在两人被不知名的旋涡抽离没几秒，那个看起来好像空洞的光亮空间浮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从高处落下，最后靠到水面，似乎在向水里看，见没有什么东西，这才再次飞高离开。 石典天旋地转的被水流漩涡抽离了很远，眼前的一切都是支离破碎的，腰间绑着的皮囊早就不知道被挂到哪里去了，就这么被抽吸了有十五六里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终于，在撞到一块立着的光面巨石上晕过去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孟少靖的情况则比石典的好得多，他也被水流抽离，但是水势则缓和很多，如果说给他的待遇才是对人的待遇，那么给与石典的遭遇则是对待物品的态度。 孟少靖发现，自己在被水流带着的时候，不但腰间的皮囊没事，还不知从何处涌现出一股空气泡泡把他给包裹起来。 这空气泡有他人这么大，里面自带空气，不仅能让他暂时的脱离水里自由呼吸，还具有一定的弹性防撞击的效果。 他在里面除了少一张椅子，就跟坐在马车上差不多。 水流也是把他带到十几里之外，孟少靖留意到这股水流完全违背了一些规律，自古以来都有水往低处流的说法，可是这股带着他的水流在很多时候，却是往上走的。 他很清晰的记得有几个大转弯之后，他身处的泡泡就像做了火箭一样被向上发射出去，速度比他们下水的时候可快多了。 不多时，水流带动的力量减弱并消失，裹着他的泡泡从水里弹射而出，平稳的落在一处浅滩上。 “这是什么地方？！” 孟少靖身外的泡泡在半空破裂，他略一踉跄就站稳在浅滩上，望着头顶高达数十丈的洞顶和钟乳岩壁，不由发出一声书生般的感叹。 没有人回答，浅滩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甚至不要说人，连动物都不见。 少靖回身望去，整个洞穴很大，呈现出穹顶一般的趋势。 他来时的水面从一面高大的山壁中延伸出来，到脚下的沙滩，再往后是一片低矮的古怪树木，还有延绵一片的嶙峋岩体和黑暗。 那远处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任凭他夺目远眺都没有效果。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这里看来还是地下，我得四周走走，看看有没有跟书册上印证的地方。” 少靖把腰间的皮囊解下来，并没有随意扔掉，而是小心的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干爽的大石头，在石头的旁边挖了个小坑埋起来。 之后，扶住自己腰间的宝剑，昂首迈步向那低矮的古怪树林。 这树林说它古怪，是因为这些树高低也就跟人差不多高矮，上面没什么叶子，枝丫都是粗杆，而且姿态极尽妖娆，乍一看还以为是古代女子在表演舞蹈的样子。 等孟少靖走近的时候，他的神色变的严肃而且铁青。 因为他敏锐的发现，这些看起来像是古代女子跳舞的怪树，似乎是真的人。 就是字面意思。 这是一片被弄成了怪树模样的死人林。 虽然作为山贼，而且还是饥荒年代的山贼，早有了尸山火海里来回渡劫的觉悟，可是碰到这样的变态场景，扔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这，这场面，我好像在那本书里见过。” 孟少靖从最开始的懵逼状态恢复过来，立刻想起自己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但当他想要认真去想的时候，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知道，这是人在紧张时刻的一种自然反应，等他情绪恢复过来，那些记忆就会自动回来。 小心的在死人林中行走，孟少靖尽量不触碰到任何的物体，这一类的情况，往往跟随的都是怪异的陷阱或者意外，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穿过几百米的死人林，那原来看去一片黑暗的部分也露出部分的真容。 那些黑色的看不见底的东西，居然也是树木，只不过不同于前面那些不是树的树，这些可是真的树木。 黑色的树皮，笔直的树干，还有茂密的针状叶子，是生长于景州腹地的一种叫做铁木樟树的树种，只不过景州那里的铁木樟树最多生长到几十米高，像眼前这一片普片都有百米高的巨树，那就真的是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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