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拥抱</p>
“谢谢。”</p>
顾念一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化不开的棉。</p>
她伸手接过纸巾，低着头刻意不去看陆今安。</p>
这么些年，她极少当着旁人面哭。</p>
只有明悦见过她流泪。</p>
顾念一吸了吸鼻子，鼻头、眼眶微红，“抱歉，我马上就好，你可以开车，不要耽误你的事。”</p>
贴心、懂事、温柔，是别人赋予她的标签。</p>
而她也已然习惯，且执行得非常完美。</p>
陆今安按开车窗，手肘支在窗边，“不急，手术延迟了。”</p>
李慧玲喊顾念一进房间的神色不太对劲，他天天在医院，见多了人情冷暖，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p>
即使刻意压着音量，但奈何门板和墙面非常非常不隔音。</p>
从房间里渗透出来低气压，他几乎没有犹豫，叩响门板。</p>
手术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p>
须臾片刻，顾念一捏着纸巾，温声说：“好了，我们走吧。”</p>
车子缓慢驶入主干道，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p>
顾念一收好存折，如同奶奶一样，一层一层包裹严实，小心翼翼放在包的夹层中，手指隔着塑料袋轻轻摩挲。</p>
这是她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p>
车内恢复平静，只余下机械的女声毫无温度地指路。</p>
顾念一收拾好分别的心情，昨夜她心里装着回门的事，没有睡好。</p>
此刻神经放松下来，拆掉绾起的盘发，头一直向下点，上下眼皮狂打架。</p>
陆今安开车很稳，没有颠簸之感，顾念一强撑不住，阖上眼睛。</p>
但睡得不安稳。</p>
座位没调，她的后脑勺被椅背抵住，不得不坐得板正，睡得太难受，翻来覆去想寻找一个舒适的角度。</p>
终不得劲，架不住瞌睡虫，只能忍受。</p>
高速一路顺畅，不到2个小时便到了南城。</p>
车子停在望月湾门前，顾念一醒过来眼前灰蒙蒙一片，下意识问：“这是在哪儿？”</p>
她扭动脖子，发现座椅后调，身上盖着薄毯。</p>
睡觉前明明座椅不是这样半躺下去，可能睡着后无意识调的。</p>
但薄毯很明显是怎么一回事，睡前她的手边并没有。</p>
陆今安淡声回：“到小区了。”</p>
“谢谢，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的事。”顾念一按开手机，与计划中的到达时间，晚了半小时。</p>
女生推开车门，走进小区。</p>
陆今安刚准备发车，视线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面静静躺着的毯子，被叠得方方正正，像超市里的小豆腐块。</p>
座椅被调回原样。</p>
阴沉了一路的天，此刻终于雨落，雨珠在地面蹦跶。</p>
不知为何，今年的秋雨偏多。</p>
雨中夹杂一丝凉气。</p>
陆今安向小区里望去，只见顾念一加快脚步，包抱在怀中，宁愿自己淋湿。</p>
他想也没想，拿起脚下的伞，推开车</p>
门向小区里跑去。</p>
雨点越来越密集()?()，</p>
顾念一的头发很快被淋湿?()18?*?*??()?()，</p>
身上的旗袍变成藕粉色。</p>
衣服和包她只能顾一个()?()，</p>
羊皮包是阮女士送的()?()，</p>
不能沾水。</p>
耳边除了雨声，便是赶路的脚步声。</p>
倏然，她的头顶多了一把黑色雨伞，挡住了所有的雨，顾念一回头，看到一张矜贵的脸。</p>
一如往常的淡漠、疏离，乌黑的头发被雨打湿，中和了冷冽的气质，顾念一的视线下移，修长的手中抓着一把黑色的伞。</p>
这不是有伞吗？怎么会淋湿？</p>
陆今安将伞塞到顾念一手中，“你拿着。”</p>
雨珠顺着伞面落下，形成密密麻麻的白色雨线，绵延不绝，顾念一撑开雨伞，“一起吧，雨挺大的，你的手术怎么办？”</p>
“取消了。”陆今安比她高出一个头，顾念一费力举起雨伞。</p>
“走吧。”伞重新回到男人手中。</p>
两个人并肩走在伞下，胳膊肘时不时碰到，谁也没有刻意拉开距离。</p>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顾念一已然习惯陆今安的存在，“谢谢，麻烦你了。”</p>
一波折腾，陆今安回到栢景阁，天已黑透，后座位上的纸箱子，被主人忘记，孤零零躺着。</p>
他第一次拨通顾念一的电话，上来自报家门，“是我，陆今安，你的东西落车里了，怎么办？”</p>
顾念一躺在沙发上，摸摸额头，“先放在你那里吧，咳咳咳。”</p>
到家没有10分钟，感觉全身发冷，脑袋昏昏沉沉，看到陆今安的电话匆忙接起。</p>
那天互换了手机号，她第一时间存在通讯录中，备注自然是全名。</p>
他们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用昵称或者老公的地步。</p>
陆今安轻点方向盘，“你生病了？”</p>
顾念一否定，“没，刚在喝水，呛到了。”</p>
没有感情的婚姻，最好不要牵扯太多，她不敢赌。</p>
挂断电话，陆今安抱着纸箱走进电梯厅，纸箱承重能力差，物品洒落一地，同学录在地上摊开。</p>
他蹲下来去捡，映入眼帘的一行话是：</p>
【隔着冷静的距离。】</p>
字迹工整，苍劲有力，是男生的笔迹。</p>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简单的一句话，搜索引擎告诉了他答案。</p>
「我将远远地爱你，隔着冷静的距离。」</p>
陆今安翻到前一页，姓名：徐温言，性别：男。</p>
是她前男友还是暗恋者？</p>
她知道完整的意思吗？</p>
他无意窥探顾念一的隐私，只是现在他在做什么？陆今安面无波澜合上同学录。</p>
回想刚刚顾念一的咳嗽声，闷响、无力，越想越不对劲，他如果分不清咳嗽声和呛水声，那也白瞎了这么多年的求学。</p>
陆今安将顾念一的物品仔细收好，捞起玄关的钥匙出门。</p>
在望月湾看到了顾念一的同事，医院见到的小朋友，冷淡道：“你怎么进来的？”</p>
池闻璟吊儿郎当，“光明正大从正大门进来的。</p>
?()_[(．)]???%?%??()?()”</p>
难不成还能翻墙进来不成，把他当什么人了。</p>
陆今安心想，这个小区安保果然有问题，什么人都给放进来。</p>
池闻璟睇他一眼，“你又怎么进来的？()?()”</p>
陆今安不回答他的话，径直走进单元门，池闻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p>
“没礼貌。()?()”</p>
池闻璟只知道顾念一居住的小区名，不清楚具体楼栋，结婚就是不一样，陆今安就知道具体的楼层和房号。</p>
他受伤了，一颗心破碎。</p>
老老实实跟在陆今安身后，他有办法知道，只是太没道德。</p>
他有道德，但不多。</p>
听到门铃声，顾念一透过猫眼看到了陆今安，打开门发现门外还有一个人，和门神似的杵着，“你们怎么一起来了？()?()”</p>
池闻璟腆着脸笑，“路过给你送点吃的，我朋友买的，我也不爱吃蛋糕。”</p>
又说：“一一你生病了。”</p>
白皙的鹅蛋脸通红，脖颈、耳朵全被染红，说话有气无力。</p>
顾念一摆摆手，“没事，捂一下就好了，你们快回家吧，已经很晚了。”</p>
她没精力去关心陆今安怎么去而复返。</p>
陆今安给池闻璟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p>
大手一挥，砰！房门被关上，池闻璟望着棕色大门发呆。</p>
他就这样被赶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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