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妈觉得好奇,不明白姚先生捣嘴做啥。
躲在墙旮旯里,定了眼神望。
姚先生刷完了,嘴一张,噗一声,吐出一嘴白水。
六子妈以为姚先生嘴里有了病,跑过去问,姚先生啊,你嘴咋了?没咋。
没咋你咋吐白水?姚先生笑笑,姚先生的笑真是好看,六子妈最爱看姚先生笑了,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这是刷牙。
姚先生说。
刷牙就是清洁口腔卫生。
见六子妈不明白,姚先生又说。
六子妈这次装懂,她是怕姚先生笑话,揣着一颗乱跳的心回来了。
怪不得姚先生牙那么好看,原来他天天清洁呀。
我也要清洁,六子妈这么想。
正好六子爹从公社拿来一包洗衣粉,六子妈憋不住好奇,也学姚先生的样,找根筷子,筷子头上缠点棉花,拿洗衣粉清洁牙齿。
白沫是吐出来了,可六子妈几天吃不下饭,满嘴都是洗衣粉味。
我们的课本是姚先生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据说姚先生把我们念不上书的事儿偷偷告诉了许多跟他一样下放下来的走资派。
走资派们合着想法儿,最后才通过上海的亲戚弄来一些旧课本。
那段日子六子爹老是外出,偷偷摸摸的,很神秘。
起初我们以为美帝国主义真要打过来了,个个摩拳擦掌,作好反修防修的准备。
后来才知道六子爹是拿着姚先生写的信去找走资派。
六子爹一不在,六子妈就天天来学校,说是要看着自家娃娃念书。
其实姚先生讲课的时候,六子妈就站在窗外。
姚先生讲一句她听一句,姚先生讲课用的是普通话,夹杂着软软的上海口音。
他讲话我们都着迷,就像听鸟儿在树上唱歌。
六子妈听了,就觉鸟儿钻进了心里,扑扑地,跳得她浑身儿发软。
那段日子六子妈逢人就说,我听见广播匣子了,声音那个软哟,美死个人。
广播匣子在我们堡子里是个稀罕,我们堡子里的人除过大喇叭,还没谁听过广播匣子。
那一年大喇叭偏偏又坏了,一听六子妈有广播匣子,堡子里的女人都跑来听。
六子妈很神秘地说,我那个广播匣子,是我一个人的,外人一听他就不出声。
堡子里的人直说六子妈小气,有了好东西光知道馋人,却不拿出来给大伙过过瘾。
六子妈捂着嘴,钻被窝里偷偷笑,笑着笑着,忽然就想起姚先生。
他咋吃啊,一个大男人,又长那么秀气,这锅头上的事,哪是他干的?第二天,六子妈一狠心宰了只鸡,跑去给姚先生做饭。
姚先生的厨房在小柴房里,挂个白净的门帘。
姚先生正在上课,六子妈捣开火炉子,就给姚先生炒鸡。
鸡炒熟,姚先生下课了,他先是打盆水,放在太阳下洗脸。
六子妈很是奇怪,姚先生脸那么净,还要洗。
隔着门帘,她看到姚先生的白毛巾。
姚先生啥都喜欢用白的,床单,被单,凡是六子妈看在眼里的,全是白。
六子妈就更觉姚先生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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