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跟梅母亲不和,有时却又团结得很,尤其父亲揍了梅母亲,桔子便跳起来,指着父亲,你狠呀,你毒呀,你等着。
桔子的样子很像要揍父亲,可惜父亲太高大,她够不着。
不过,我可遭了殃,一连几天,桔子都不跟我说话,她甚至把我被窝扔到父亲屋里,把梅母亲的搬过来。
这样,我们就像两个家了。
这样的日子总是不断重复,而且每回都持续很长时间,父亲一点不急,好像巴不得这样,夜里睡下,少不了给我讲些女人的事儿。
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女人这东西,千万别当回事,你不当事,她就急了。
果然,梅母亲招架不住了,笑吟吟跟我说,虎子呀,跟桔子睡去吧。
我懂梅母亲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抱了被窝过来,就看见桔子在哭。
桔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梅母亲这份贱相。
她跟我说,等着吧,迟早要出事。
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桔子的预言是正确的,梅母亲让父亲第二次尝到了鳏夫的滋味。
那个灼热的空气里涌动着怪诞燥味的中午之后,我跟桔子的关系紧张了,确切说是在那个月儿发光的晚上之后,那个晚上我再次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因为睡不着,我不得不把目光一次次探进薄雾一般的床幔。
很可惜那时候的床幔质量太糟,不仅遮不了目光,反让目光更加急切。
我的目光若干次地探进薄纱做成的床幔时,就看见了一切。
我说过那天的太阳太热,空气太燥,都到了后半夜,屋里的热浪还是不肯退去,而桔子却睡着了。
桔子的睡姿不怎么雅观,跟和德描述的情形差不多,但这不影响什么,相反,却给了我一种把心提到喉咙上的感觉。
我就那样提着心,有点胆怯有点做贼似的把目光伸进去。
我不想那样,真的不想,但这事由不了我,事后我一次次责备自己,怎么管不了自己,怎么能那样,但已毫无作用了,不该看的已经看了,怎么也抹不掉,不但抹不掉,反而时时刻刻折磨着我。
比如现在,写这篇东西的时候,我的眼前又出现那晚的一切。
我决计找和德。
我不知道父亲执意不肯把煤房腾出来的用意到底在哪,按说我们家的煤房是可以住下一人的,大床放不下,摆张小床总可以,父亲就是不肯。
我若干次跟他交涉后,绝望了。
只有一条途径,就是找和德。
这个时候和德已在单位有了房子,我看了一眼,心里的泪就下来了。
我跟和德同岁,这一年都十八。
可他不但有了工作,还有了房子,真让我眼热得要死。
在裤裆巷,按说谁出息都不该和德出息。
和德算什么,我上学他捡垃圾,我当红卫兵代表他却让警察当小偷抓起来,就连姚婆婆也说,看不出呀,和德,竟也能有工作。
和德拒绝了我。
我把意思表明后,和德很痛快地拒绝了我。
虎子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我做梦都想一个人睡呀。
见我脸绿,和德又说,没关系虎子,你可以带桔子来玩。
我摔门出来,一出门心里就骂一句脏话,和德我日你妈!
我是在街上碰到和德妹妹的,她比桔子小,个子也矮,脸上有几颗雀斑,碎鼻子碎眼,一点没看头,她却拦住我说,你找我哥?我说不是。
明明是还说不是。
和德妹妹是典型的厚脸皮,谁要是让她缠上,麻烦。
虎子你陪我去趟大礼堂吧,看我排节目。
和德妹妹让街道抽去排节目,就是大合唱,偶尔也跳几段舞。
那舞我见过,直戳戳的,像是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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