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滴混浊水滴砸落在地,带着不少的重量,于地面砸出了个水坑。
水流沿着水坑边缘,缓缓侵蚀湿软的沙土,将素白的指节晕湿。
灌木丛忽的颤动,全身抹满泥土的一张小脸从树丛中探了出来,粘着一叶树叶的脏污鼻尖耸动,在嗅闻着什么。
四周风平浪静,水滴声轻脆,呼吸声微弱,人影自灌木丛中一点一点走了出来。
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头上带着树叶扎成的帽子,身上是简陋的兽皮缝制的遮体衣物,碧绿的瞳孔四处乱转,鼻尖不停耸动嗅闻。
随之动作轻巧往前方的水坑爬去,那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她就是因为嗅闻到了陌生的气息才冒险过来的,这里平时是个危险地带,轻易不会过来。
“吼嗬嗬……”她好似不会说话,到了人影旁也只是拿脑袋去搡对方,嘴里发出低沉的野兽声。
咔嚓,后方枯枝被踩断的动静惊得小小人影开始炸毛,别看人影瘦小,身手却十分利落,一个蹦跳就跳到了另一边,眨眼转了个向,前身压低龇着牙低吼,警告不知何时出现的野兽。
未开智的野豹不知所谓,食物的香味令它痰水四溢,无视人影的警告,一步一步,从容且缓慢地朝对方逼近。
小人儿炸着毛,碧绿瞳孔转瞬倒竖,闪着危险的光芒,“吼~吼吼!”
野豹不甘示弱,冲着对方怒吼了回去,“吼——”
小人儿怒极,绷紧的后腿一蹬,人如发起攻击的毒蛇般弹射出去,双手成爪抓住了野豹耳朵,借着野豹一甩脑袋的力道,轻盈一翻,直接翻到了野豹背上。
紧接着牙口一张,狠狠咬在了野豹身上。
野豹吃疼怒吼,一边拼命甩动身体,试图将胆大包天招惹自己的小人儿甩下去。
小人儿应该经常与野兽作战,竟一下子松开口,双手双脚死命夹抱住了野豹,如同狗皮膏药般紧贴在了野兽背上。
野豹怒不可遏,甩身不行,突然停住动作,找准了一棵大树后,一跃往树上撞去。
大树被撞得瑟瑟发抖,树叶扑簌砸落,小人儿被这一下颠落在地,野豹利齿一张,动作迅速往她咬去。
小人儿顺势翻滚,双腿用力一蹬树干,滑开了野豹咬下的范围。
野豹咬了一嘴泥巴,气得眼都红了,鼻孔喷出灼热气息,前肢刨地,蓄势待发。
却在这时,林中一杆木刺飞快射出,精准扎在了野豹左眼中。
“吼吼吼——”野豹被力道带倒,在地上吃痛翻滚着,比小人儿还大两倍的身影压到了周边树丛。
小人儿飞快爬起,一边警惕着野豹,一边冲着林中嘶吼,似在和远处报信。
不多时,树丛中响起哒哒哒急切的脚步声,人未至,浑厚的嗓音已然传来,“小不点——”
小人儿仰天吼叫,“嗷呜呜——”
野豹浑身毛发一颤,察觉到了危险,竟不顾眼中还插着木刺,连忙爬了起来,转身就想跑。
比它更快的,是如雨落的木刺,直往它扎去,削尖的木刺噗嗤扎入血肉,溅起几滴血珠,野豹最后只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嘶吼,身躯便摇晃着砸了下去,扑起了满地尘埃。
猎物已死,一行四五人才从林中现了身,黝黑的身躯上或遮了兽皮,或是扯片宽大树叶扎起,只遮住了身上的重要部位,头上同样带着树叶扎成的帽子,裸露的皮肤上一片脏污,俨然同小人儿一样同泥巴抹了身。
为首男人走到小人儿身边,大手一抓,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提到跟前怒斥,“说了多少次了,狩猎时不要脱离队伍,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丢给礼老了!”
小人儿不服气,在他手上张牙舞爪的朝他伸爪,欲要挠上一抓。
可惜手太短,怎么也够不着。
其他人里,一人走到野豹尸体旁,一把抓着木刺拔起,随手甩去木刺上的血腥,才抓起野豹一只后腿往男人那边去。
“头儿,是只豹子,还挺肥的,今晚有肉吃了。”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正是抓着小人儿的男人,闻言一把将手上的小人儿往身后甩去,一边看向野豹,“行了,既然狩到猎物了,咱们就回去吧,小不点也找到了。”
小人儿被人精准接住,搂在了怀里,小小一只被身强体壮的男人抱着,如个婴儿一般,闻声却是一溜烟滑了下去,趁人没反应过来就往水坑那边窜去。
“欸小不点你干什么?!”其他人连忙追上去。
水坑旁,小不点正拿脑袋拱着一道不知死活的人影,嘴里发出了幼兽的呜咽声,其他人见状连忙唤来头儿。
“头儿,是个人族。”
头儿走到昏迷的人影身旁,蹲下探手摸向人影脖颈,感受那处的脉搏,一边问小不点,“你就是为了这人才离队的?”
手上传来的跃动虽然微弱,但不容忽视,男人抽回手,对着同伴道:“还活着。”
一人愁道:“头儿,要救吗?”
另一人一掌拍向他,横眉倒竖冷喝,“救什么救!人族与我族是世敌!再说了,救回去了你怎么跟族人交代?!”
那人尴尬挠了挠头,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小不点,张嘴咬住了人影衣服,冲着头儿可怜兮兮呜咽着。
其他人顿时为难起来,“这……小不点是想带这人回去吗……”
不说这人族能不能醒来还另说,带回去了族人同不同意留下还不一定呢。
小不点不管,扯着人往外走了几步,水汪汪的碧绿眸子直勾勾盯着头儿,打定了主意要带这人回去。
头儿烦躁地拍了下脑门,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救!”
头儿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派出一人一抗那人。
小不点喜不自胜松开人影,小身板一跃,抱住了头儿大腿,冲着他直叫唤。
其他人无奈一笑,头儿也太宠小不点了。
事情解决,一行人往林中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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