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爬上鼻尖的酸涩，宁婉走到他旁边，抱膝蹲下。</p>
“这是……四年级的课本？你还是个小学生呀。”</p>
“珍惜课本的人都喜欢学习，难怪你考试考得好，你一定很聪明。”</p>
“其实人一生里遭遇到一些逆境跟挫折，并不是坏事，因为这些遭遇，会让你未来变得更强大。”</p>
“我看过一篇文章，有个很通透的人说，人生其实没有高谷低谷之分，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经历，走过岁月长河后再回头看，那些经历，不过都是你踏过的山丘沟壑。”</p>
“人生长着呢，谁是强者谁是弱者，有本事以后回头看，你说是不是？”</p>
她知道男孩听不到她说话。</p>
可她还是想说。</p>
声音轻轻缓缓，南城人独有的软侬。</p>
像溪流划过耳边，浸润心田。</p>
宁婉歪头，一侧脸颊搭在膝头，视线掠过男孩青青紫紫看不出原样的脸，最后落在他破皮渗血的拳骨。</p>
“打人那么狠，手都破了……疼吗？”</p>
男孩低着头，有些过长的刘海垂下，半笼住漆黑的眸。</p>
眸底有光，微颤。</p>
擦洗的动作不自觉变得缓慢，抓着湿布的手用力，手背显出青筋。</p>
拳骨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凉。</p>
像是有人，朝着那处伤口轻轻吹气。</p>
几乎察觉不到的力度。</p>
有他不曾感受过的……善意。</p>
“死野崽，给老子滚出来！敢欺负我许老二的儿子，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p>
“野崽就是野崽，敢拿砖头拍人脑袋，这是冲着要人命去啊！狼成这样，无法无天了！”</p>
“霍瘸子，你这个窝囊废，当初工地掉下来的砖头怎么没砸死你！省得养个野崽出来祸害人！”</p>
屋外突然传来高声谩骂。</p>
听动静来的人还不少，声势浩荡。</p>
宁婉站起身，心头生出狐疑，她刚听到霍瘸子？还是郭瘸子？</p>
没等她细想，男孩也站起来了。</p>
扭头看着屋外，双拳紧握，漆黑眼睛布满阴鸷。</p>
刚才还萦绕在他周围的萧瑟一瞬消失，取而代之是浓浓戾气。</p>
像蓄势待发的小兽。</p>
竖起了浑身利刺。</p>
院子陈旧木门被人大力踹开，砰地声响震得宁婉一颤。</p>
大波人冲了进来。</p>
男人，女人，后方还跟着之前在巷子里欺负人的熊孩子，气势汹汹。</p>
进了门，一个肥胖妇人就直朝男孩冲，右手高高扬起，往他脸上狠狠扇去，“有妈生没娘教的狗崽子，敢欺负我志伟，老娘撕了你！”</p>
男孩没躲。</p>
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偏了他的头，将他单薄身子打得趔趄。</p>
本来就开裂的嘴角再次渗出血丝。</p>
后头跟着的熊孩子，全都幸灾乐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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