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出了一个以失败为前提的委托,很遗憾,我们却出乎你的意料把那扇门给打开了。而且,我们之间的契约说到底就是打开那扇门。从现在起就超出契约范围了 —— 你想要怎么做呢?”</p>
一般来说,如果只是转让必要的遗物,那我们其实没必要深入地下。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p>
雪光?特尼卡说到底只是个仓库,虽说收集了不少遗物,但在这里能获取的军事物资是有限的。然而,从地下设施里已经出现过黑钢,所以存在未被动用的警备队物资仓库之类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p>
达马尔就是想通过这种虚张声势的方式,从费尔里这里套出些什么。他想要的大概就是让费尔里放弃对地下设施内物资的权利吧。费尔里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慵懒地往沙发上一躺,像是在叹气般说道。</p>
“我之前应该说过愿意付出一切的吧。如果有必要,无论是信息还是其他什么,甚至连我的身体都可以给达马尔先生哦。那个地方应该有的东西,就像阿玛米小姐说的那样,比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更有价值,不,应该说那本来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啊。”</p>
“活着的意义?”</p>
在下属们面前一直是个柔和的女性形象的费尔里,此刻却像是一件精巧的玻璃工艺品,显得有些虚幻。</p>
她从那种豁达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微笑。</p>
“来讲讲神代的故事吧。就像是童话传说那样的故事哦。”</p>
她那白皙的手指指向了天花板。</p>
我和达马尔不明白她这个动作的意思,但舒尼亚轻轻嘀咕了一句 “神代的智慧”,看来这是个有深意的姿势。</p>
“人类是无法飞翔的。也无法在水中长时间甚至连日地生存。普通百姓仅仅因为日晒或是大风就会失去家园,面临饥饿甚至死亡,全身披甲的骑士一旦遭遇火焰炙烤,就会变成烧焦的肉,一旦疫病流行,王族贵族也会被死神带走。这是毋庸置疑的常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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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人类没有翅膀也没有鱼鳍,生命很容易就会消逝。天灾、饥饿、战争、疫病,这些词汇在现代所代表的威胁,比起混合群体来说,更是近在咫尺。</p>
“但是,在神代可不一样。人类能够支配天空和海洋,拥有不会遭受日晒和干旱的田地,住在即便遭遇风暴和地震也不会倒塌的房子里,穿着能抵御炽热火焰的铠甲,拥有击退各种疾病死神镰刀的力量。呵呵,听起来就像梦话一样吧?”</p>
“啊,嗯…… 是啊,确实呢。”</p>
作为了解当今时代的人,听她这么说,还真有点刺耳。</p>
确实,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人类的手已经伸向了天空、海洋,甚至宇宙空间。但要说已经完全支配了,那也并非如此。</p>
全天候型穹顶农业、防灾住宅、环境遮断天幕、机甲、先进的医疗技术等等,和现代相比,这些差异数不胜数,但它们也都并非像梦话里说的那样万能。</p>
我这么回答得有些含糊其辞,在费尔里看来,大概只是一脸困惑吧。她轻轻一笑,接着说道。</p>
“这只是个比喻啦…… 那么,那样的世界所追求的更高境界又是什么呢?”</p>
说那种东西多不胜数,这话我还真说不出口。</p>
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是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于是技术不断进化,即便和现代已经大相径庭,人类也依旧在不断追求着更高的境界。</p>
但是,她所说的更高境界是什么呢?在那个被极度夸张描述成万能的世界里,人们所追求的东西会是什么呢?</p>
“不老不死。”</p>
回答的是舒尼亚。</p>
“不愧是脑力劳动者啊。没错,神代的人们追求的就是禁忌的进化啊。”</p>
舒尼亚朝这边看了一眼,但我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p>
确实,这可以说是人类,不,是所有生物永恒的课题。既然诞生为生命,就必然伴随着死亡,在延续了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中,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试图超越它。</p>
800 年前,抗老化医学就已经有所发展了,但即便如此,所能获得的寿命极限也不过 120 年左右。而且,采取的还是那种让人觉得与其依靠自然寿命死去,还不如这样的方式,才好不容易达到那个程度。</p>
即便如此,我看向达马尔,心想也许只是自己对不老不死的研究一无所知罢了,但很遗憾,就连拥有最接近不老不死身体的骸骨骑士,也轻轻地摇了摇头。</p>
看到我们这样,费尔里却觉得能理解的人才奇怪呢,不禁笑了起来。</p>
“我想各种方法都被尝试过了。但是,神代的世界如今已不复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失败了吧。不过,实验确实是进行过的。”</p>
“虽然您似乎很确信,但那个实验到底是什么呢?”</p>
如果费尔里不是和我们处在同一时间轴上生活,或者不是同样被保存下来的话,这种断言是无法做出的。</p>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的回答是一个问题。</p>
“你们觉得人类能够被创造出来吗?”</p>
“创造出来……?”</p>
如果是指生育后代的意思,那可是从生物诞生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行为啊。但特意用 “创造出来” 这个词,总觉得不太对劲,我刚一歪头,达马尔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p>
“啊 —— 是那个吗?半克隆体、人造人之类的东西。”</p>
“…… 达马尔先生还真是学识渊博呢。我现在倒觉得你们更奇怪了呢。”</p>
“只是听说过一点罢了。”</p>
被人投来怀疑的目光,达马尔急忙想要躲开。</p>
对此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对这两个名字都没什么印象,也完全不知道达马尔到底是从哪里获得这些信息的。说不定只是些神秘学的东西吧。</p>
不过,面对费尔里那疑惑的眼神,骸骨并没有忍住,直接打破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也只好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问。</p>
“算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但在神代确实存在着创造出非亲子关系人类的技术。我认为那就是不老不死实验的其中一种,是将魂魄转移到新容器的奇迹。”</p>
要是 800 年前的我,肯定会把这些内容当成笑话一笑了之。</p>
但是,我自己都被塞进了生命保管装置这种神奇的机器里,所以对于灵魂转移这种行为,实在没理由去嘲笑它不现实。即便如此,这毕竟是太过脱离现实的话题,所以达马尔还是使劲地摇了摇头。</p>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呢?这在一般人听来,简直就是脑袋不正常才会相信的迷信啊。”</p>
“神代的故事大多都被认为是虚构的。没有证据的话,那确实就只是无稽之谈。”</p>
舒尼亚在此之前,在和自己以及达马尔相关的事情中,接触过古代技术。那些技术在现代虽然不合常理,但通过实际运作证明了其存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费尔里仅凭言语讲述的故事产生怀疑。</p>
但是,妖精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p>
“如果是无稽之谈的话,我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p>
“痛苦?您吗?”</p>
她微微睁开的那只奇异的眼睛看向了我们。</p>
从那里能看到悲伤,我仿佛明白了她之所以显得如此虚幻的原因,不禁屏住了呼吸。</p>
“没有同族的存在,那种寂寞是超乎想象的哦。英雄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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