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尼亚毫无表情的面具掉了下来。一瞬间的动摇和恐惧，还有同样程度的好奇心。</p>
本来她可以逃走的，但她的脚只是后退了半步就停了下来。</p>
“骨…… 头？”</p>
“吓到了吗？但我还是我啊！从昨天开始就在你眼前的这个麻袋里的我什么都没变。我是达马尔。和人一样能吃、能睡、能活动、能思考的骨头。”</p>
达马尔挺起胸膛，好像很得意。甚至还因为从麻袋的闷热中解放出来而高兴地深呼吸了一下。</p>
舒尼亚被这冲击吓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达马尔的脸。</p>
微微颤抖的白色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钙块，感受着它的触感。</p>
“你是用死灵术创造出来的魔物骷髅？是变成不死之身的死灵崇拜者死灵法师的最终形态？或者是收割人命的死神……？”</p>
舒尼亚一开始只是用指尖轻轻地摸着，渐渐地用双手捧着达马尔的头抚摸着。</p>
达马尔笑着说，死神这个称呼也不错啊，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p>
“我也不知道啊。就像我刚才说的，能吃、能睡、能活动、能思考，和人一样。但是，没有肉和内脏只有骨头的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p>
达马尔果断地说，舒尼亚轻轻地 “嗯” 了一声，放开了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恐惧的颜色，也没有轻蔑的感情。</p>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她接受达马尔这个未知存在的瞬间。</p>
这庄严进行的场景，就像一场神圣的仪式，也像死神和公主的邂逅，充满了神秘的寂静。</p>
“哦！我就觉得你不是人，但没想到是这样！这是什么啊？怎么动起来的？怎么连在一起的？”</p>
法蒂玛一下子就把这美好的气氛破坏了。我和达马尔也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刚才还在摆造型的骨头惊讶地张大了下巴。</p>
看到舒尼亚察觉到了什么拉开了距离，法蒂玛毫不客气地抚摸着达马尔的身体。甚至把手套脱了，把鞋也脱了，仔细地看着。摸到衣服里面的身体时，骨头发出了声音。</p>
“哇，哇，哇，哇，哇，哇！！等等，别摸了！我有感觉的，很痒啊！等等，把锁骨还给我，肩膀抬不起来了 —— 不要啊！我的贞操啊！”</p>
法蒂玛摸了一会儿后，开始分解检查从左右锁骨开始的骨头标本，最后连头骨都被拆得七零八落。</p>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法蒂玛出乎意料地很会组装，最后又把骨头都装了回去。</p>
“满足了…… 昨天踢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想到是这样。”</p>
和心满意足、闪闪发光的法蒂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解放的达马尔像一堆不会说话的骨头一样倒在地上。如果他不说话，那真的就是一具白骨尸体了。</p>
而我，如果稍有差错可能就会和达马尔一样，我从心底感谢自己有肉。</p>
“我本来想最后帅一点的…… 但是，被摆弄了一下，又有点开心。”</p>
“我不想听你的癖好。”</p>
我有点后悔担心这个微微颤抖的骨头，然后转向舒尼亚。她也在看着法蒂玛摆弄达马尔的样子。</p>
“这样你也不改变主意吗？”</p>
“我要跟着你们。我也会证明我有用的，带我一起走。”</p>
舒尼亚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终于能对她微笑了。</p>
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反对了。而且，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达马尔的事情，也不能轻易地丢下她了。</p>
而且，对于在达马尔旁边摆弄着他左手的法蒂玛来说，也是一样的。</p>
“那个，法蒂玛小姐你呢？”</p>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转过头来，头上好像飘着一个问号。</p>
“我被命令要保护舒尼亚，舒尼亚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而且，这样好像更有意思。”</p>
“啊…… 你这么轻易就决定了真的没问题吗？”</p>
她回答得太干脆了，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法蒂玛抱着胳膊想了想，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为难的笑容看着我。</p>
“收藏家没了，那谁来给我下一个命令呢？”</p>
“那你就不需要再被谁命令了吧？”</p>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存在上下级关系，就这么说了，但她摇了摇头。</p>
“我是解放者。这是我的重要工作。哥哥你不需要我吗？不雇我吗？”</p>
法蒂玛用有点撒娇的声音说着，甚至还加了一个上目线。她有着兽耳和尾巴，还有看起来很锋利的虎牙和爪子，但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美女。</p>
她的杀伤力太大了，我感觉脸变红了，赶紧把视线移开。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但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弄得脸红，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开。</p>
看到我的样子，倒在地上的骨头发出了咔咔咔的笑声。</p>
“雇了她吧，搭档。让她一个人被排除在外太可怜了。”</p>
“你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唉，好吧。雇了你就行了吧？”</p>
“好呀，以后请多多关照哦，哥哥。”</p>
她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让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没问题。</p>
然后我又想起了一件忘了说的事情。</p>
“啊…… 法蒂玛小姐？很难说出口啊，但是你要知道，工资什么的可能暂时发不出来 ——”</p>
“我看到你的钱包了，所以没关系。还有，别加‘小姐’了。很奇怪。”</p>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接受了，但她那句 “很奇怪” 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p>
看到我抽搐的笑容，达马尔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但他好像终于发现自己的左手不见了。</p>
“喂，我的腿呢！？去哪儿了！？”</p>
看来我和达马尔都很容易被年纪小的人折腾。不，应该说法蒂玛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地折腾。</p>
就这样，我们多了两个同伴，也多了很多麻烦，朝着尤莱亚出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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