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指节倏然一顿，没了动静，那张沉默冷然的侧脸，也渐渐出现裂纹。</p>
数息之后，宋筠先败下阵：“饿了。用膳。”</p>
他起身，她猛地向后跳几步。</p>
他转身，她傻兮兮地咧嘴笑。</p>
宋筠瘪了瘪嘴：笑得难看死了，像哭一样。</p>
他也饿了，可坐到桌前，拎起筷子无从下手，菜色都很一般，都不是他的心头好。</p>
这典膳所也不知怎么回事，做的都是世子妃喜欢的吃食，根本没考虑他。</p>
方知雨轻手轻脚坐到旁边，轻快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往他碗里送。</p>
他不喜鱼，因为无论怎么做，都能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腥味。</p>
瞧了眼鱼肉，用筷子尖轻轻拨弄到一旁，余光察觉那小人儿微不可察地抖了抖。</p>
抬眼撇去，瞧见了殷切又略带凄楚的眼神。</p>
“你不吃吗？这鱼可好吃了。”她语气委屈巴巴的。</p>
宋筠叹了口气，筷子尖用力，那块银元宝一般大的鱼肉，滑溜地就入了嘴，都没磕绊一下。</p>
方知雨终于笑了，笑得大大咧咧，又一小口一小口欢快地吃起来。</p>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她吃到合心意的，会立刻给宋筠夹一筷子。</p>
食不言寝不语。</p>
两人无言，只有碗箸之声。</p>
用过晚膳，丫鬟们还在撤碗筷，总管便来了。</p>
方知雨正愁没法哄人，赶忙慌地避走东厢房，去见总管。</p>
宋筠也踱着步子过来，没有入内，只在窗外站定。</p>
就见石头踢踢踏踏踩着一双比自己脚大很多的新靴子，一步三绊，笑得像个傻子。</p>
宋筠瞪他，可他回过来的眼神居然是……炫耀？</p>
宋筠懒得理会，如今这世子府上上下下都有些神神叨叨的。</p>
总管对外头的响动毫无所觉，只一心应付世子妃。</p>
“这是淮王府人员名录，过往十七年，所有官员、护卫、下人都登录在册。”</p>
一个小厮捧了三册厚厚的册子，拢共有两枚钱币并排那么高，少说好几千人。</p>
不过也正常，很多丫鬟和小厮签的都是活契，年一换；有些官员听皇命调遣，有些护卫轮值，自然有来有往。</p>
总管轻轻摆手，又一个小厮从旁上前，奉上一本薄薄的被翻得略显凌乱的封皮册子。</p>
“此乃王府今年的收支账目总册，因年终繁忙，部分事项只做了记录，尚未审结，请世子妃体谅。”</p>
方知雨瞧瞧账册，又瞧瞧名册，忍不住发笑：“堂堂淮王府，一年到头的账册只有这么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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