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煊瞥了一眼，“筠长，何事惊慌？”</p>
王之桢哆嗦指着信使，示意他来说。</p>
地下发抖的人挣扎磕头，语气却很通顺，“杨爷，钦差端了亢家堡，上万人顷刻而亡，对外宣称亢氏勾结流贼，私吞税田，复刻大印，犯谋逆大罪，小人离开的时候，看到司礼监王德化去往稷山，他通知平阳府，亢士栋银库发现私刻的右军都督府大印和定国公家章。”</p>
杨煊瞬间弹起来，张口想问什么，话在喉咙又噎住了，手指颤抖两下，如同被定身一样。</p>
场面针落可闻，被王之桢通知的张久征大步冲了进来，信使又把话说了一遍。</p>
张久征摆摆手，示意信使出去，王之桢留下。</p>
杨煊怔怔坐在石椅中，好半天开口，“久征，咱们遗漏了关键，陆天明把九百人集中到蒲州，完全是为了集中审讯，他们还愚蠢的以为人多力量大，晋西南被屠人数将超过流贼。”</p>
“怎么可能，难不成他想造反。”</p>
啪~</p>
杨煊一拍石桌，脸色涨红，破口大骂，“愚蠢，你愚蠢，老夫也愚蠢，他陆天明才是真正的流贼，朱明怎么会有这样不顾身家性命做事的混蛋臣子。</p>
他把田产分给其他百姓，那他就是山西的王，百姓恨不得功名之人全部去死，夷三族都不行，诛九族才对。</p>
逆案一审，都不用他动手，会有无数地方官、胥吏、执役动手，我们三家五服之外的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五服之内别想活一人，更别幻想某一日翻案。</p>
到时候，蒲州的百姓个个要咱们的命，就算逃出去，连一个藏身之所都没有，这片土地对我们就是禁区。”</p>
张久征听后气得发抖，脱口大骂，“混蛋，这才是造反。”</p>
杨煊惨然一笑，“没错，他就是造反，所以毫不犹豫杀了稷山郡王，毫不犹豫点了那把火，就算他内心没想过谋反，但每个环节都在重新收拢、分配山西的土地和财富，就是妥妥的造反。</p>
他点燃了自己的前途，吞下了山西的民心，这样的人在山西谁碰谁死，京城和南边妄图反其道行之捧杀，只会助长他的势力。</p>
只要五年内不死，一个比肩魏国公的人出现，江南绝对处于下风，若他再灭虏，挟几十万兵权，军户又要出一个摄政，还是亲军武职摄政，乾坤倒悬，天下大战不可避免。”</p>
张久征震惊于杨煊的判断，想讥讽几句，但又觉得十分合理，犹豫问道，“如此一来，他说的一线生机在哪？”</p>
杨煊仰头哈哈大笑，充满癫狂之意，“什么生机不生机，咱们只有跪着臣服和趴着臣服的区别，可是…他死定了啊，咱们臣服不臣服，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混蛋啊，他把咱们完全拖入了死局。”</p>
老头说着留下两道泪痕，落寞坐在椅中，双肩下垂，万念俱灰。</p>
王之桢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脑袋惊悚，好半天犹豫开口道，“两位前辈，要不问问韩阁老？”</p>
两人怔怔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p>
王之桢又道，“两位前辈，李腾芳一直在蒲州，难道…这不是一线生机？否则他一直在这里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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