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坏了就写在a6纸上，a6纸没了就写在地上，墙上，一切可以被写上字迹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字迹，这些笔迹来自中性笔，油性粗笔，粉笔，钢笔，打字笔……甚至还很有一部分是用血写出来的。</p>
沉默了一会，楚斩雨还是打开了艾伦留给世间最后的东西。</p>
他的字迹有点潦草，只有写自己名字时会写得格外端庄周正，看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小习惯时，楚斩雨不禁笑了；他一页一页翻着，一想到这些数据和推测都是艾伦和死神赛跑熬出来的，可称字字珠玑，楚斩雨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p>
生态自循环系统崩坏，粮食和水越来越少，饥饿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飞船的隔离射线涂装也逐渐脱落，每呼吸一口氧气都是在透支剩下的时间。</p>
艾伦一刻也不想停，在他生命已经清晰看到头的时候，他还在想应该做些什么，尽管他清楚自己永远无法活着回到地球，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被人发现。</p>
可他还是写下了这么多观测的数据，一直到生命的尽头。</p>
他最后是饿死的？渴死的？窒息而死的？还是受辐射死的？楚斩雨不知道，也没人能给他确切的答案，但不管哪一个死法都足够痛苦。</p>
“我觉得您需要这个。”杰里迈亚递给他一张照片，楚斩雨看了一眼，竟然是和地下实验室抽屉里一模一样的合照。</p>
这张照片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右下角边缘，属于费因的人像磨损很严重，是有人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在这一个人身上，受不住经年的思念，所以不住摩挲的效果。</p>
“我要感谢他们，没有给我展示你的尸骨，不然我可能会晕过去。”楚斩雨抚摸着那些古老的字迹，拿起这张和主人一起在宇宙中漂泊近百年的照片，上面死者笑靥依旧，他轻声道：“欢迎回来，艾伦，一个人在宇宙……很孤单吧。”</p>
人固有一死，但他就是觉得像艾伦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就该永远活着，无法想象有一天会他变成一堆腐朽的白骨，孤零零地漂流在太空里，而这一切都与楚斩雨有关。</p>
“有烟吗？”楚斩雨问道。</p>
“我这里没有水果烟。”杰里迈亚挑了挑眉，“只有男人抽的香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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