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可较为清晰地看到骑在马上的张须陀的身影,他骑着一匹黄马,披挂着耀眼的铠甲,黑黝黝的长槊横在马上。高大的“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荥阳通守”的将旗,在他的身后迎风飘扬;约百十轻骑跟从在他的左近,又一二百的亲兵步卒奔从在他和这些轻骑的后头。</p>
林中,李密将旗处,战鼓声响起。</p>
王伯当一马当先,李君羡、常何等从其左右,或俯身驱马而出,或操持兵器,疾步奔出,呐喊着杀出了林子,越过野地,冲上了官道,杀向了张须陀的将旗所在!</p>
野地和官道上散布着的张须陀部的其他追兵,哪里想到林中会有瓦岗的伏兵杀出?大多没有反应过来,纷纷停下脚步,愕然地望向王伯当等。王伯当等不理会他们,从他们中径直闯过。</p>
李善道不再等待,喝令聚集在他身边的诸将:“胜负在此一间矣!兄等从我出斗!擒杀张须陀者,翟公何吝重赏?大名天下将知!”再次命令高丑奴,“丑奴,紧跟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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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部伏兵的位置靠北,王伯当等是从张须陀的北边杀出来的,杀到官道上后,他们现正转向南攻。李善道部伏兵的位置靠南,当他率部杀出林中后,位处在张须陀的南边,却正是与王伯当等相应,对张须陀和他的亲兵步骑们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p>
灿烂的阳光晒在脸上,躲在林中两日,搞得身上不甚舒服的阴潮之气,好像一下就被晒掉了!</p>
高曦领着解烦右队的勇士冲锋最前,最先与林外野地、官道上的几股张须陀部的其他追兵相遇。这几股追兵,多则百十人,少则数十人,正处在向前追击的状态,没有时间集合、组成阵型,以作迎战,加上高曦等又都是悍勇之士,两下稍一接触,这些追兵就被杀了个鸟兽散。</p>
官道上的张须陀已经看到了北边杀来的王伯当等、南边杀来的李善道等,他勒住坐骑,顾眺了下西边这一大片绵延数里长的野树林,先是颇为惊讶地说道:“翟贼莽夫,无谋之徒,此林中之伏,必李密所设!难怪说,适攻翟贼阵时,未见李密。”</p>
然虽知道自己中了李密的伏兵之计,他丝毫无有惧意,继之操槊,当即令道,“翟贼部已尽溃,区区些许伏兵,便想反败为胜?李法主好言之士,志大才疏,实乃空想!从俺进斗,先破北面来贼,再杀南面来贼!尽灭伏兵之后,分兵深入林中,势必擒获李密,献与圣上!”</p>
左右的从骑、亲兵步卒们的军吏们亦是毫无畏惧之色,反皆斗志昂然,轰然应诺。</p>
张须陀挺槊驰马,便迎着北边杀来的王伯当等,杀将过去!</p>
百余从骑,俱皆追从;剩下的那一二百亲兵步卒,分出了半数转身列阵,阻击李善道等,其余的半数则亦跟从在张须陀的马后,也同样地杀向了王伯当等。</p>
并同时,周围、附近的张须陀部的其他追兵,在见到了张须陀的进击姿态后,分在一些反应快的军吏们的指挥下,亦开始彼此地靠拢,紧急地组织阵型,准备加入战中。</p>
杀散阻碍,将冲到张须陀将旗此处的李善道,目睹眼前场景,心头一沉。</p>
真是沙场宿将!</p>
这张须陀,反应的速度太快了,临机做出的应对措施也十分的恰当。</p>
他亲自迎击王伯当等,王伯当等也不知会能否是他对手?若稍有不支,被附近的张须陀部的追兵一旦围攻上来,定然就是溃败的下场,——到那时候,本部这几百人,跟着也定然失败!</p>
即便还有李密亲率的数百伏兵,将要从林中杀出,可至那时,亦将半点用处已无!</p>
目前唯一的取胜可能,只有奋力地将张须陀留下的阻击部队尽快冲垮,或者便是……?李善道攥紧了横刀,一边向前,向着将已列成阻击阵型的张须陀留下的那百十步卒杀去,一边百忙之中,扬起脸,朝着官道北边,翟让、徐世绩、单雄信等各部撤逃的方向望之。</p>
刺眼的阳光,热风扑面。</p>
遥见到,翟让的将旗停驻在了北边数里外,没有再继续北移;风中也隐隐地带来了北边传来的鼓声、号角声。是翟让、徐世绩、单雄信等终於止住了部曲的撤逃!在组织部曲返身还战!</p>
李善道沉下的心,扬了起来。</p>
他举起横刀,喝道:“我的旗呢?”</p>
掌旗的是焦彦郎,举着李善道的将旗,高声答道:“二郎,在此!”</p>
李善道没有回头,脚下不停,叱令道:“翟公、徐大郎等部将回斗,贼官兵败局已定!张须陀纵凶名在外,其亦两手,无甚可畏!今我等克胜在望,擒贼擒王,君等从我,共擒杀须陀!”</p>
高丑奴头个应声,随之秦敬嗣、陈敬儿等也跟着应声,数百将士齐齐应声。</p>
“擒贼擒王!擒杀须陀!”</p>
震耳欲聋的呼声中,横刀的刀刃凌冽光闪,李善道等撞上了那百十列阵已成的张须陀留下的亲兵步卒!高曦手起刀落,劈开了三两支刺出的长矛;高丑奴铁鞭砸下,打在了一个露头的敌兵肩上。李善道仗着铁甲,侧肩撞上敌阵前排的盾牌,举刀顾首,奋力大呼:“杀!”</p>
追在前边的秦琼、罗士信等,听到了后头的动静,注意到了张须陀此处的突发情况。</p>
罗士信的位置离张须陀这里最近,他赶紧兜转战马,引率甲骑十余,驰还来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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