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死亡的因到底在哪儿?</p>
兰香?</p>
假设那日兰香未将小不点从白马河中救起,或许她还是那位待字闺中,期盼美好爱情的少女。</p>
假设那日将小不点救起之人是西庄村别户人家,少年便不会与腰悬狭刀的白柳产生交集。</p>
同样的,灵石县那位缁衣捕头曹刚,也不会见猎心喜。</p>
确切地说,曹刚是见不得小不点这只羽翼鲜艳的雏鸟,慢慢沉入下层阶级的腐烂泥沼。</p>
同样的,如果不是曹刚禀报,县太爷陈翀压根不会知道小不点这块白璧无瑕的璞玉。</p>
再将因果中的因往前推。</p>
小不点之所以会被兰香救起,是因为少年纵身跃入白马河。</p>
之所以跳进白马河,是因为火毒临死反扑。</p>
小不点难忍烈火焚身之痛,为了活命,才用冰冷河水压制。</p>
而火毒,来自魏都九皇子赵瑾贴身武道侍从,那位唤作回雪的四品武夫。</p>
回雪之所以要杀小不点,是因为少年刺杀了赵瑾。</p>
少年之所以刺杀赵瑾,是因为这位九皇子将柳翠儿剥皮,还把尸体投喂给豢养的凶犬。</p>
赵瑾之所以杀柳翠儿,是因为少女丈夫钟离山欠了赵家不菲的羊羔利。</p>
小镇很多赌徒都欠了赵家的债,可赵瑾没来之前,没有那怕一个赌徒因为欠债不还而被赵老爷杀死。</p>
而赵瑾之所以从繁花似锦的魏都,跑到穷山恶水的清平镇,是因为这位九皇子乃九龙夺嫡的最先出局者。</p>
害怕被其余八位兄长背刺,所以才不远千里北上宝瓶州。</p>
至于九龙夺嫡,追根究底,是因为文景帝年老体衰,性情由年轻时的狠辣果决变得犹豫踌躇。</p>
太在乎亲情,迟迟不立储君,导致九个儿子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p>
这就是最终的因吗?</p>
不是。</p>
还能往前追溯,还能往左、往右追溯。</p>
往前,文景帝之所以如此在乎亲情,是因为这位老皇帝,是踩着一母同胞两位兄长尸骸上位的。</p>
往左,魏都十三州之地,赵瑾之所以偏就选了清平镇,是因为齐庆疾与赵瑾母妃白凝脂曾结下一段善缘。</p>
往右,小不点九岁那年的清秋,如果不是为了给娘亲买药,少年不会孤身一人深入大山。</p>
不深入大山,便不会望见那两棵桃树。</p>
没望见那两棵桃树,便不会遇到朱九阴。</p>
再往更前追溯。</p>
如果那年,那位唤作陈研石的男人没有进入不周山下的洞窟。</p>
……</p>
太阳高悬天心,只见其形,未感其热。</p>
风还是很寒。</p>
青衣喃喃道:“如果那个雨夜,我撒个善意的谎言,告诉那孩子赵瑾乃三品金刚境。”</p>
“以那小子性情,绝不会鲁莽行事。”</p>
“他会像一条毒蛇,蛰伏在赵瑾看不见的地方。”</p>
“耐心等待时机,一击必杀。”</p>
“唉,都怨我。”</p>
朱九阴抚摸着小旋风柔顺毛发,淡然道:“我还以为你齐庆疾是个洒脱之人。”</p>
“原来并不是。”</p>
青衣猛地坐起身子,剑眉微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里不洒脱了?”</p>
“呵呵~”</p>
朱九阴皮笑肉不笑道:“古往今来,森罗万象若恒河之沙,又出了几尊圣人?”</p>
“再者,圣人就能洞悉因果之道吗?”</p>
“洞悉了又如何?能改变这人间一出又一出的悲剧吗?”</p>
“不论做人还是做事,我朱九阴只求一个逍遥自在,随心所欲。”</p>
“想饮酒时便痛饮,何惧伤身?”</p>
“想高歌时便放声,何惧伤嗓?”</p>
“想吃豺狼虎豹时便狩猎,我管它有无子嗣?”</p>
“杀了我徒儿,我便以血还血,以牙还牙。”</p>
“凶手有无苦楚,人生悲惨否,是否身不由己,与我有何干系?”</p>
一番话训得青衣目瞪口呆,一愣一愣。</p>
呼出一口白气,朱九阴询问道:“怎么斩杀魏国气运?说来听听。”</p>
青衣沉吟了一会,道:“气运这东西,玄而又玄,小到一只虫子,一个人,大到一座山,一片海,都有各自的气运。”</p>
“气运与天道密不可分。”</p>
“斩杀一国气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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