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金香楼里琉璃灯明，莺歌燕舞。</p>
尽头的雅间中，公仪灏端起个青釉小盏正凑到嘴边，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砸过来，将酒盏打落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p>
公仪灏拂了拂被溅湿的衣袖，抬眼看向门外来客。</p>
容衍的面目沉在门外的阴影中，晦暗不明，身上带了一身露水，散着阵阵冷意。</p>
“我当是我那好弟弟杀过来了……”公仪灏挑眉道。</p>
容衍进门，遣退了房内仆从，清寒的脸上似结着一层霜，把喝的半醉的公仪灏从软椅上拎了起来。</p>
“不应该啊？怎么这副神情？”</p>
公仪灏被迫坐直，奇道，“难道四妹真没去找你？”</p>
又自顾自道，“不对，还是去了吧，不然你这会儿应该躲在哪儿自己哭呢，根本不会跑来跟我算帐……”</p>
容衍当然知道是公仪灏的手笔，此时听到他间接承认是特意去知会的祝筝，诓着她来这样还他的救命之恩，眼神更是冷的摄人。</p>
他把公仪灏搡回软座上，半晌，凉声道，“是我掉以轻心，忘了你们公仪家，一向最是寡廉鲜耻。”</p>
“阿衍……”公仪灏神色一顿，“……慎言。”</p>
这是一句重话。</p>
却说的没错。</p>
大雍建朝已逾三百年，公仪家世代的皇室贵胄，出生便在万人之巅，想要什么就去拿，丝毫没有负担可言。</p>
容衍平静道，“怎么？要治我个失德之罪？”</p>
公仪灏见他话越说越重，刻意笑道，“一个玩笑而已，值得你动这么大肝火吗？”</p>
“玩笑？”容衍抬眼，神情凌厉地盯着他，“你把她当什么？”</p>
“当四妹啊……”公仪灏站起了身，“还把你真心当四妹夫。”</p>
他随手拎起茶壶，倒了杯祛火的茶递过去，“你这么久不见她，往后又要好久见不着，我这不是体贴你，想让你们见一面，温存温存。”</p>
容衍没接，他递来的任何入口的东西，以后都不会再接。</p>
信任便是如此，起于严苛微毫，一个所谓的“玩笑”，即刻便会危如累卵。</p>
“殿下，是不是我太久没提过，你我本是道不同的人。”容衍神情寡淡，“你不该插手我的事。”</p>
公仪灏拿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唇边的笑意已有些难续，许久，仍是又笑道，“你们两个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却成天把自己弄得惨淡淡，苦兮兮，我看不下去行不行？”</p>
容衍：“我说过苦吗？”</p>
公仪灏：“你是没说过，可人有所欲，有所求，难道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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