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上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有些激动。</p>
“小杂种，谁叫你起来的？”冯芸听到声音，以为柳乐人偷懒站起来了，出来抓了个现行。</p>
在看到院子里的其他人之后，吓了一跳，“你们是谁？”</p>
“你是柳乐人的家长吧，我们从云城过来的，有些事情想私下里谈一谈，方便我们进去吗？”</p>
云城，离小镇足足有500多公里，是国内一线发达城市。</p>
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云城，却没想到会有那里的人找到他们。</p>
柳乐人把月饼掰成了两瓣，一瓣放在奶奶的遗像前，另一瓣放在嘴里，小口小口的嚼着。</p>
其实他记不清月饼是什么味道了，自从奶奶去世了五年，他再也没有过过任何节日，要不是在街上偶遇了李漾，恐怕他都不知道今天是中秋节。</p>
和记忆的味道重合了起来，柳乐人觉得很香，他舍不得咽下去。</p>
房子不隔音，他断断续续的听到关于他的话题，什么“100万”“买”的字眼，没一会儿，柳泽趴在他的窗户上，此刻也顾不上那月饼了，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我妈叫你去客厅，小杂种，你终于要滚了。”</p>
柳乐人知道，这一句要滚了，绝对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好。</p>
他把最后一块儿月饼塞进嘴里，慢吞吞的走出房间。</p>
刚一进客厅，冯芸像是变了一个人，招呼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把平常都见不到的水果一股脑的推到他的面前。</p>
“乐人啊，这两个人想带你去云城生活，那里跟我们这不一样，你去了能住大房子，还能见到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p>
说完面带愁色，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你也知道，我们家里根本负担不起你们两个读书，虽然你奶奶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们照顾好你，可你也知道，她留下来的那点钱早就用完了。”</p>
冯芸说的声泪俱下，最后适时的抹了一下眼角。</p>
柳乐人神情麻木的看着她表演，早在一年前，冯芸就以家里困难的借口给他办了退学手续，无论什么人来劝说，她都没改变主意。</p>
连住的地方都是他们临时搭的一间房子，不仅四处漏风，只要稍微大一点的雨，就能从墙缝里浸出水来，整个房间又潮又冷。</p>
他在这里住了五年，奶奶临死前留了一笔不少钱，还有房子，冯芸却一分钱都不想花在他身上，全部存进了银行，连院子里的那棵葡萄树，都不许他靠近。</p>
要说还有什么留恋的，只不过是希望时间过快一点，等他过了十八岁，李漾会把他带出去。</p>
“好，什么时候走？”</p>
那个女人怔愣了一下，没想到柳乐人会答应的这么快，她喃喃的说道：“马上就走……你不问问我带你去做什么吗？”</p>
“大概猜得到。”</p>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奶奶就把一张生符放在他身上，直到前段时间，脖子上的红绳被他不小心扯断了，他才看见那生符已经变成死符。</p>
“死符现，道生灵，化伪之，事成之。”</p>
五年前，奶奶留下这句话，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看见死符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就是他的命格。</p>
“你不害怕吗？”对方似乎有些于心不忍。</p>
柳乐人微微侧着头，像是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女人，“这个问题我可能没办法回答你。”</p>
好在女人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她看了看时间，淡然一笑，“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p>
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其他的他也带不走，只是随便拿了几件衣服，然后把奶奶的遗像包在里面。</p>
透过窗户，他看见那个女人把一张支票递给了冯芸，冯芸像是甩了一件累赘一样笑的合不拢嘴。</p>
挺好的，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人想要他活着了，死了也是一种解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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