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整了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小口小口地喝了几次加过盐的水，呼吸和心跳逐渐平稳。</p>
项容舒适地长出一口气，心态也略微放松下来。</p>
她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等日头不那么毒的时候，再重新出发。</p>
接下来的两天，沿途不断有人加入南下的队伍。</p>
项容发现自己需要牺牲大量的休息时间，才可能甩开其他人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p>
一来，如果休息不足而只是疲于奔命，可能会让她因为过度疲倦而生病。</p>
二来，此时还不到山穷水尽，这些忙着赶路的百姓累得连话都很少说，更不会弄什么幺蛾子。</p>
与他们同行，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p>
路上项容听到有人互相鼓着劲说，前方三十里处就是武安县！</p>
腿脚快一点的话，天黑之前能到。</p>
武安县外有条护城河，运气好，兴许还能补充点用水。</p>
听到有河，累得半死不活的人群好像突然有了动力，步伐明显加快些许。</p>
项容没那么乐观，想想那为了用水而械斗的村民，武安县的护城河附近只怕守满了人，不让外人靠近。</p>
更糟糕的是，也许那河也接近干涸了。</p>
益州给了人希望，可是这漫长的路途，好像会一点一点碾碎大家伙儿的希望。</p>
太阳不知不自觉地西去，天边出现了橘色的晚霞，映红了大半个天空。</p>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大概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p>
美得惊心动魄的晚霞现在看起来，真叫人糟心。</p>
项容边走边想，武安县大概是一个与他们拉开距离的节点，她不能多加停留。</p>
天色渐黑，武安县还不见影子。</p>
人群明显又沮丧起来。</p>
沉重疲惫的呼吸声里，一个小姑娘忽然哭着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爹，你快来看我娘，娘身上好烫。”</p>
项容循声看去，哭着喊爹娘的就是与她对视过几次的小姑娘。</p>
那小姑娘好像叫孙小栀，项容隐约听过小姑娘家人唤她的名字。</p>
孙小栀的娘摇摇欲坠，手不停地揉着眼睛，不等孙小栀的爹扶住她，她便再也撑不住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p>
孙小栀摸着她燥热的身体，哭得满脸是泪。</p>
“爹，娘说她好热，可怎么没有汗？”</p>
她爹当然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浑身发红、不省人事的妻子，他扭头去看当家做主的孙老头，眼里都是祈求。</p>
孙老头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算是默许。</p>
孙小栀的爹这才着急忙慌地盛了一点水，喂给妻子喝。</p>
但显然已经迟了，那水根本喂不进去。</p>
孙小栀握着她娘的手，发现娘亲跳动的脉搏越来越慢，最后消失。</p>
她愣住了，展开娘亲的手，想再去摸一摸，却见娘亲的掌心多了几条裂缝。</p>
就像那被晒得干裂、生烟的土地一般。</p>
“娘，你醒醒，你跟我说句话啊。”</p>
娘亲有两三天没怎么和她说话了，浑身疼痛没力气，嗓子太干了，一张嘴就疼。 孙小栀越想越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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