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点头，她当时反应还没姑娘快呢，一直到姑娘起身要走，她才蓦然察觉不对。</p>
她懊恼不已，忍不住叹了一声：“要是早知道这赏花宴来的全是京中未出阁的女子，就该让姑娘不要去的，也就没有今日的事了。”</p>
小桃自责道：“是我办事不周，没事先打听清楚。”</p>
可她也知道，若是太子殿下有心要瞒着姑娘，她和素心再怎么打听也是打听不出来的。</p>
素心俨然也想到了，她比小桃看得更为通透，只是素心想不通为何太子殿下会忽然如此，事先半点征兆都没有。</p>
不，不是没有，是她忽略了。</p>
太子殿下待姑娘向来是好的，尤其自去年秋，太子殿下从边关回来后，几乎对姑娘有求必应。</p>
她听姑娘唤太子哥哥唤多了，却忘了姑娘同太子殿下并非真的兄妹，只是都住在这宫里罢了，又比寻常兄妹更亲近些。</p>
素心眉心拧了起来，姑娘生得漂亮，性子又好，太子殿下会起心思再正常不过了。</p>
她先前劝姑娘早为自己的婚事做打算，却完全忘了这一茬。</p>
素心朝殿内望去，语气笃定：“姑娘不愿意。”</p>
小桃小声应道：“姑娘当时脸色难看极了，若非那人是太子殿下，姑娘一定扭头就走。”</p>
她说着和素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姑娘不愿意，可能拿什么反抗太子殿下，连当场离席都做不到。</p>
两人俱是一默。</p>
片刻，素心先开口道：“我去看看姑娘。”</p>
小桃忙跟着道：“那我去煮碗甜汤，等会儿给姑娘端过去。”</p>
话音刚落，思鸿阁外传来一声高喊：“太子殿下到！”</p>
往常太子殿下来思鸿阁是不会这般通传的，太过郑重其事，上回这么通传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了。</p>
思鸿阁的宫人全都应声而出，在门口站了两列，等太子进来后齐刷刷地屈膝行礼：“太子殿下万安！”</p>
陆景阳目不斜视，径直朝殿内走去。</p>
众人余光里只能看见太子的一点袍角，一直待听不见脚步声后才起身。</p>
荣顺在殿前站定，拦着素心，依旧是一副笑脸，但说出的话却尤为冷硬：“太子殿下有事同郡主商议，姑姑就不要进去打扰了。”</p>
素心无法，硬闯只会给姑娘添麻烦，她眼含担忧地朝里望了一眼，暂且退下。</p>
寝殿内，温柠伏在矮塌上，肩膀微微颤着。</p>
她回来后就伏在这儿哭了一回，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完全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p>
陆景阳从后看去，只看到单薄一片的身形，天蚕丝的衣料贴服在腰间，不堪一握，仿佛无论怎样精心的照料都养不出一丝丰腴之态。</p>
他眼眸渐深，视线沉了沉：“茵茵。”</p>
温柠猛地一抖，抬头转了过来。</p>
她脸上铺满了泪花，眼下鼻尖红成了桃粉色，宛如盈盈秋水，我见犹怜。</p>
这会儿看见陆景阳，眼底还带着恨恼，想瞪人，可刚哭过，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力，索性将头又扭了回去，眼不见为净。</p>
陆景阳道：“哭什么？”</p>
温柠咬着唇，不肯作答，明知故问之人罪大恶极！</p>
她伏在塌上，将脸埋在臂弯里，但是耳朵仍露在外面，能清楚的听到陆景阳的声音，甚至因为刚哭过一场，以至于听觉更加敏锐了几分。</p>
她听见陆景阳转身，然后脚步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是走了，刚要放松下来，就听见声音又走了回来。</p>
陆景阳道：“茵茵是打算之后都不同我说话了？”</p>
温柠是不想同他说话的，可是太子殿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如芒在背，她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恨恨扭过头，朝罪魁祸首望去，气极之下，眼眶里又蓄上泪了。</p>
刚一对视，温柠眼泪就像是不受控一般，顺着两颊滚落了下来，湿漉漉一片。</p>
她拿手背胡乱擦了两下，带着哭腔控诉道：“今日不是赏花宴。”</p>
陆景阳将方才让人送来的温帕递过去，看着她将脸擦干净后，才出声地问道：“为何不是？”</p>
他语调未变，仍是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甚至连眉心都未蹙一下，眼神温和纵容，愈发显得温柠在无理取闹。</p>
温柠被他问得顿住了，她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这么问的，京中的姑娘在太子殿下眼中和园子里的花草并无区别，而她只是其中稍微漂亮些的那一朵罢了。</p>
今日于太子殿下来说确实是赏花宴，群芳毕至，任君采颉。</p>
她眼睫一颤，垂了下去，没了分辩的兴致。</p>
陆景阳等了片刻，见她不答，这才慢条斯理道：“今年园子里牡丹开得早，父皇觉得此乃吉兆，有意开园请群芳共赏，添些喜气，我不过是听令行事。”</p>
他垂眼看去：“茵茵以为是什么？”</p>
温柠忽一下抬起眼帘：“真的只是赏花宴？”</p>
她语气急切，分外想知道事实，若当真只是皇上下令举办的赏花宴，那即便太子将牡丹赏给了她，也还有挽救找补的机会。</p>
温柠顾不得其他，人还瘫软在地上呢，便仰头急急问道：“既然是赏花宴，那为何出席的只有未出阁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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