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琉璃躺平了。</p>
两只赤色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上空的蓝天白云，脑袋嗡嗡的。</p>
在适才数息间，她已经用遁术跑到了君天府的护城大阵边缘，觉得自己已经跑掉了，都已经开始得意洋洋的笑许越仁少智，平天君无谋。</p>
结果，她双手捧着的那只“六”，突然作掌，猛拍在她的胸口上。</p>
直使得原本正在飞速遁行的她，当空来了一个周角转弯，沿着反方向飞了回去。</p>
在那个瞬间，雪琉璃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几乎贴在了她额头骨的内壁上了。</p>
“额啊……”</p>
她吐出一阵虚弱的气泡声。</p>
雪琉璃现在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天朗气清，多云万里。</p>
但下一刻，一张圆盘大的脸，就将她视野里的蓝天白云给全部遮了过去。</p>
望着沈元的脸，雪琉璃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抹憨痴的笑容，淌出了哈喇子：</p>
“诶嘿嘿……”</p>
“……”</p>
沈元凑到她的脸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瞅她都反向斗鸡眼了，估摸着应该是脑震荡了，得傻一会儿去了，便也懒得再管她。</p>
而后，他侧目看向雪琉璃此刻用两只小手紧紧护在胸前的断手。</p>
就仿佛是看见了主人的猫咪一样。</p>
在沈元看过去之后，断手扭了扭身子，直接就挣脱了雪琉璃的怀抱，腾空就飞到了自己主人的脑袋面前，用手背蹭起了沈元的脸庞，就像是受了许久的委屈一样。</p>
沈元虽然觉得有一些奇怪，但却又莫名有一些感动，就仿佛是走失了多年的猫咪，突然回到了家门口一样。</p>
“行了行了，大庭广众之下，撒什么娇啊？回来吧。”</p>
“右手”虽然没有听觉，但也明白了自己主人的意思。</p>
可它绕着沈元的脑袋转了几圈之后，却又没找到家的地方，以往的话，它都是住在右手臂的前边。</p>
但如今主人，就只有一个脑袋。</p>
它左转右转，想来想去，最后看见沈元的脖子，随即一个俯冲再加一个拉升，直接就将手腕的切面接在了沈元的脖子下面。</p>
既是脖子和手臂的管径不同，但是在两个断面相接的瞬间，那条接缝便被一股白雾模糊了边界，仿佛浑然一体，又仿佛原本它就应该在脖子下面一样。</p>
同时，一段记忆也涌入了沈元的脑海。</p>
他看见了，当初被传送走的“右手”，落入了一片荒山里，被狐狸调戏，山虎追赶，四散奔逃的场景。</p>
还看见了，“右手”在稀里糊涂下撞入了君天府，结果被许越仁带着众多修士包围，吓得当场给了许越仁一个大逼斗，然后被擒住的场景。</p>
“右手”似乎没法思考复杂的东西，像极了一个婴孩。</p>
这数月以来，它似乎都在遵循着一种的本能，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一样，慌乱地躲避着威胁，四处乱窜，呼唤找寻着自己的“父亲”。</p>
不过，在它与自己脖子接上的时候，它的那股子神念也彻底融入了沈元的神念之中，在一股子平静之中彻底永眠了。</p>
它，回家了。</p>
在这些记忆闪过之后，沈元稍稍有点五味杂陈，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p>
“呼……”</p>
而后，他便将接在自己脖子下面的右手与脑袋分开，使其漂浮在脑袋一旁，重新看向天井中央台子上的许越仁。</p>
许越仁就如之前那样，肃穆地站在原地，神情威严，但眼底里却没法完全藏住他此刻心中的忌惮和犹豫。</p>
见沈元看过来，他张合了一下嘴，迟疑片刻，说道：</p>
“三十多年不见，你倒是让我感觉陌生了不少。”</p>
沈元眉毛一挑：“因为只剩了个脑袋？” “不，我这个兄长可从没有听你说过像今天这么多的话。当年有段时间，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哑巴，后来在祁山秘境的时候，第一次听见你说话，我可还吓了一跳，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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