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半夜，尚还保留了一定理智与正常思考能力的荣纪海，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可以采取的行动以及步骤。如果一切到这里为止，那他距离被迫通宵还隔着十万八千里远。</p>
然而，到了后半夜，理智被前半夜的高强度思考消耗殆尽，被压制了几小时的无措反上味来，冲击得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p>
后半夜，就连鸟叫都销声匿迹，无风的夜晚，荣纪海才意识到，此时，在这房子里，在这山里，甚至于哪怕周围几公里的范围内，只有他与休两人。</p>
这样的情况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十几天。</p>
他将手臂垫在脑后，用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p>
这是一座孤岛。他想。</p>
他带着目的留下龙，接近龙，在这狭小的孤岛内与龙朝夕相处，作为龙时，休离他不过一楼到二楼的直线距离，作为人时，也仅仅只隔了一条不长的走廊与一道墙。</p>
休很久没见过人类了，大抵是自己的行为让休产生了……误解，更何况，休作为龙，并不真的明白人类的感情。</p>
荣纪海为这一切找到了一个在他看来逻辑自洽的原因。</p>
可是——但此时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响起——说的好像龙里就没有感情——爱情一样，休的父母，无数龙的父母，龙的家庭结构与人类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p>
只是你逃避的借口罢了。</p>
荣纪海一颤，混乱的回忆戛然而止。</p>
他强忍着头痛撑起身子，熬了通宵的疲倦后知后觉地涌上来。</p>
好像……更年轻几岁的时候还远远不会这么容易感到疲惫，有时追击前来的龙也需要经常透支精力，现在却变得如同真正的普通人类一样了。</p>
他微微闭一闭眼，缓解眼球的干涩与胀痛。</p>
“看来还是力量用得太多，终于孽力回馈了吗……”</p>
荣纪海在盥洗室里整理好自己，却暂时没有出门，而是重新坐回床上整理思绪。</p>
他打开手机，不出意料地发现李仁常已经发来了回复，[最好是这样]五个字刺得他难免有些心虚。</p>
如果真能成的话，带着休见一见他俩是必须的吧，只是……</p>
他选择性地调动昨晚的记忆。昨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结束得更加突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休说到的很多细节还没来得及求证或是继续往下问。</p>
如果真是如休所说的那样，那么现在，也许就是他终于能迈出实实在在的第一步的时刻。</p>
还是得与休详细聊一下。</p>
荣纪海将这件事标红记为正事，手动放大直到占据了自己整个大脑，再也容不下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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