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光芒从墨染身上散出来,世界都沉浸在诡异可怕的光华中。</p>
四</p>
“喂!”裴探花朝滚滚眼前挥了两下手,“在想什么?”</p>
滚滚这才回过神来,黑眼圈里的小眼神还有点茫然:“好多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p>
“你和别人约了在寺庙见面?”裴探花若有所思,“可是天下的寺庙何其多,你们约在哪一座?”</p>
“我也不记得了。”滚滚抱着梨,可怜巴巴地说,“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p>
“哪里不对?”</p>
“这梨有点儿涩。”滚滚认真地说。</p>
裴探花无语地扶额,随即潇洒地从树上一跃而下,“乌云大人,今天我约了人要练剑,等我有空的时候再来和你一起吃梨啦!”</p>
年少轻狂,最容易忘记的约定就是“等我有空”和“回头”。</p>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少年把这随口的吃货之约忘了。秋天还没有过完,裴探花就离开长安,去了陇右战场。</p>
而滚滚仍然在不停地找寻。</p>
他去了长安,又去过许许多多的城池,许多不同的寺庙,但都没有他要去赴约的那一座。</p>
没有关系罢,反正他的时间很长,不像人类短暂如同蜉蝣的生命。在他的旅途中,有些寺庙和宫殿已经倒塌,碎为瓦砾,沦为尘土,又有新的楼阁建造起来,在烟雨中伫立如画。</p>
不断有新奇的东西在旅途中等他,有的很危险,有的很有趣。但最惊喜的,莫过于遇到当年的故人。</p>
二十年后,他和裴探花在险峭的山路上,竟然再次相遇。</p>
对寿命有几万年的滚族来说,二十年只是很短的时间而已,而当年的少年郎,容貌竟然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样俊美潇洒的模样,侧脸比得过雪中桃花,眼睛比星辰还要坦荡明亮。</p>
说好的物是人非的凄凉节奏呢?</p>
滚滚大喜,深情地咧开一口森森白牙,丝毫不觉得自己打招呼的方式突兀,瓮声瓮气地趴在石头上朝下面喊:“裴探花!”</p>
“……”当年的探花郎嘴角抽搐了几下,和身边的青衣人对视一眼,“现在的妖怪都流行卖萌吗?”</p>
“我不是妖怪,我是滚滚啊。”对方深情地看着他,“裴探花,你不记得我了?”</p>
看着那仿佛被打青的乌黑的眼圈,裴昀终于想了起来,那个“你”“梨”不分的蠢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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