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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华清宫25

雪天也匆匆收拾了行装,夏夜汗流浃背,到处充斥着哭喊声,一片混乱,可是她发现在逃亡的王室贵胄中,少了一个人。</p>

哪里……都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p>

她没有出来?</p>

这个念头让雪天心中一惊,她看着即将出发的队伍,终究一咬牙,返回了宫殿,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处偏殿,猛地推开门。</p>

没有一个宫女太监,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子坐在灯前。</p>

“公主,快逃啊!”雪天喘着气焦急催促,“潼关已经失守,叛军就要攻破长安了!”</p>

霍国公主静静坐在殿内,神色淡如落花:“天下虽大,家国已亡。”</p>

泪水突然就从雪天的眼中流了下来。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上面画着斜逸的桃花,她将东西递给对方。</p>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p>

那是他的诗句,也是他的痴恋。求不得,忘不掉,碰不到,藏不了。</p>

雪天哽咽着落泪:“丞相如果泉下有知,绝不忍心看你送死,快跟我走!”</p>

霍国公主的神色有些茫然怔仲,想起那清癯如月色的人影,想起那一日……他站在风雪中,像是化成了雕像。</p>

她终究没有去接那绢帕,只是摇了摇头:“你走吧。我这一生,爱过人,伤过人,也负过人,如今,再没有我牵挂的人,连这座城池也没有了。”她将一个古旧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些小玩意儿,有草编的蚱蜢、彩色的泥人、画画用过的废纸,像是小儿女偷笑耳语的情愫,让她略显苍老的浊黄眼眸突然一亮,显出少女般温柔娇怯的光彩来。</p>

“这是当年驸马留给我的东西。”她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抚摸,像是抚摸鎏金般的岁月,甜如蜜糖的回忆。</p>

然后,霍国公主的手停在了一张纸笺上。</p>

那是一张泛黄的信纸,霍国公主用枯槁的手将信展开,没有流泪,眼神却比流泪更令人心碎。</p>

老师,陇右的羊肉味道极好,边境太平无事,我白日练剑,晚上打牌,被羊肉汤喂胖了几斤。长安冬日冷,老师当心御寒保暖。</p>

昀儿上。</p>

“可怜我的孩儿裴昀,当年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就与他的父亲一起被贬岭南……”霍国公主惨然凝望着烛火,“我甚至终此一生,也只远远望见过我的昀儿一次。”</p>

开元二十五年,宰相张九龄离开长安不久,少年光王就因谋逆之罪被处死[]。</p>

开元二十九年,少年将军裴昀战死沙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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