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小芸！小芸！！” 卯兔失声大喊。</p>
可她，什么也，做不到。</p>
除了哭泣，她还能，做什么呢….</p>
接着，第二个侍女被带来。</p>
该名侍女名为小狐。</p>
小狐被带到卯兔面前，卯兔死死的盯着李大军，哽咽道：“李大军，你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p>
李大军不为所动，挥挥手：“开始吧。”</p>
等两名侍卫准备如法炮制拔舌头时，李大军似乎想到什么，让他们停下。</p>
“等等，本将军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p>
“这小狐的长相，倒是不错，来啊，给牢里的狱卒兄弟们送去，他们也辛苦很久了！”</p>
听到这话，被捂住嘴巴的小狐瞪大眼眸，而后，又瞬间放松下来，看向那泪如雨下的主子卯兔，给她一个安心眼神，让她不用担心。</p>
这个眼神，或许是主子卯兔最后看到她的时候。</p>
也可能不是。</p>
但她，只想在此刻，给主子卯兔安心眼神，不必为了她，让数百楚王使遭受灭顶之灾。</p>
她最终被带下去了。</p>
“不，不要！！！”</p>
卯兔看着小狐离去身影，大喊。</p>
然而。</p>
没人会停下。</p>
小狐是被捂着嘴巴带下去，而接下来半个时辰，都是小狐的声音，那撕心裂肺的….声音。</p>
半个时辰后。</p>
声音停止。</p>
李大军来到卯兔面前，问道：“还不说吗？”</p>
此刻的卯兔有些失魂落魄，她哭累了，也没眼泪落下了，但还是有想哭模样，下一刻再次涌出泪水，朝着李大军跪下。</p>
声音沙哑，是因为哭到嗓子破音。</p>
“求求，求求你，放过她们，放过她们这群小人物，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仗伐，想做什么都可以，放过….她们。”</p>
卯兔再次泪如雨下，朝着自己最大的仇人跪下求饶。</p>
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p>
李大军眼眸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被冷漠代替。</p>
卯兔可怜？</p>
是的，她可怜。</p>
至少此刻是。</p>
但他李大军不可怜？</p>
明明都要回去北疆，却被暗杀导致丢胳膊丢眼睛，这是卯兔主导的！</p>
而卯兔为何暗杀？又可以追溯到他杀了丑牛。</p>
他为何杀丑牛，又可以追溯….</p>
这一层层追溯的结果，终究只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p>
他要杀她们，而她们，也想杀他。</p>
无解之局。</p>
而楚王和他的人，太强大了。</p>
李大军知道，自己若是不抓出这些楚王使，以后睡都睡不着，长安城也很多人睡不着。</p>
他们必须被灭！</p>
这样他的安全，才有保障！</p>
“求求你，饶了她们，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惩罚我….”</p>
卯兔还在用沙哑的声音求饶。</p>
李大军再也不去看，而是转身道：“来人，把她带过来！”</p>
最后一个侍女被带来，名叫小暖。</p>
也是当初，帮卯兔杀死，那个把丑牛行踪告密给天策上将的侍女。</p>
她在整个卯兔的手下里，是卯兔最倚重的侍女，并且在卯兔小队伍，还有卯兔之下第一人称呼。</p>
“小暖，小暖….”</p>
卯兔披头散发，失魂落魄朝着她跑去。</p>
然而。</p>
锁链束缚，她还是，什么也做不到….</p>
小暖被人取下塞住嘴巴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但也懒得想，她更想，自家小姐能不要这幅失去尊严模样。</p>
“小姐，您为了我们，受委屈了。”</p>
小暖也是泪如泉涌，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从来没有….</p>
小姐是那么高傲的人，却为了她们这些下人，变得如此….</p>
小姐不该这样，不该….</p>
“您，不该如此。”</p>
“我们只是下人，您永远的仆从。”</p>
小暖哭着说道。</p>
卯兔摇头，披头散发的摇头：“不，你们不是，你们都是我的姐妹，是我害了你们，是我….是我害了你们啊….”</p>
越说越崩溃，泪也落下更多。</p>
不仅看到眼前，还想到暗杀时一个个侍女死去，那种场景令她崩溃。</p>
她还是，没世人说的那么心理强大，冷漠无情。</p>
面对自己那么多侍女的死去，还是会，崩溃….</p>
卯兔卯兔，十二宵者二把手，她终究，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p>
“小暖，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我一定会！”</p>
卯兔此时还在落泪，但似乎是做下某种决定。</p>
小暖眼眸闪烁，下一刻明明哭诉着却笑着说道：“小姐，您不该成为罪人。”</p>
“我们，才是罪人，不该自作聪明前来救您。”</p>
说话间，小暖舌头有血流出。</p>
卯兔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小暖竟是在咬舌自尽！</p>
小暖依旧是笑着，笑着看向那位曾经豪气云天，今日却是小小迷茫的小姐，笑道：“小姐，这一生跟着您，是我的荣幸。”</p>
“但最后，您，似乎，让我们，失望了，但我相信….”</p>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小暖便倒了下去。</p>
她死了。</p>
自己咬舌而死。</p>
她也不想死，可她不能不死，若她不死，那数百楚王使，就会死….</p>
那边还在讨论如何处置小暖的李大军等人，听到手下报告小暖咬舌而死，都是走了过去。</p>
李大军看到满地鲜血，再看卯兔目光呆滞，愤怒道：“该死！你明明还没到要死的时候，为什么要死！！”</p>
“晦气！！”</p>
听到有人说小暖，自小暖死去卯兔那呆滞眼神，触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呆滞。</p>
李大军没有察觉到，他看了看卯兔状态，认为今夜不适合继续盘查了，便冷笑道：“卯兔，呵呵，今夜咱们先到这里。”</p>
“你要记着，你的人，都是你，害死的！”</p>
“我们走！”</p>
李大军带人离开。</p>
他不急一时，毕竟卯兔不可能逃出去，来日方长，他能做的事情还很多。</p>
卯兔依旧眼神呆滞，麻木了，也，似乎要疯了。</p>
她赢了一辈子，从成为王之左翼门下徒弟，再到楚王账下十二宵者二把手，永远都是赢，从来没有失败。</p>
而这一次失败，似乎….要成为他永远的梦魇。</p>
也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是一个世纪？两个世纪？</p>
卯兔也不知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那呆呆坐在地上，然后就有人打开了牢门。</p>
她抬起死寂双眸，看向来人。</p>
那是一个狱卒。</p>
深更半夜而来。</p>
他是来制裁我的吗？</p>
卯兔眼眸闪烁，不管这人要做什么，她都不打算抵抗，心，似乎，死了….</p>
然而那人来到眼前，却是帮她解开镣铐。</p>
而后一道极为温柔的声音传出。</p>
“卯兔，曾经七色道人中，以红为道，代号红鸾的下任接班人，竟如此脆弱，可悲，可叹。”</p>
那人似是嘲讽，又似是不敢置信。</p>
卯兔心里泛起涟漪，抬起头，声音沙哑：“你是谁。”</p>
“我？”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副精致美丽的面容，笑道：“你没接任红鸾，跑去楚王账下做事，而我，便是师傅寻来代替你的徒弟。”</p>
“师姐，我是现任红鸾。”</p>
“奉师傅之命，前来带愚蠢的你，回去江东。”</p>
红鸾，乃红橙黄绿青蓝紫中以红袍为主体，行走世间，代号红鸾，善唆使之道人！</p>
卯兔闻言，死寂眼眸恢复些许光彩：“师傅？师傅他下山了？”</p>
红鸾点头道：“不错，师傅他老人家，下山主持江东大局了。”</p>
“楚王部中许多人，如你一般狂妄在外游荡，所以师傅命身处天南地北的我等七色道人，前来把你们这群狂妄之徒带回去。”</p>
“好了，师姐，镣铐除去，我的人给咱们争取的时间不多，得尽快走。”</p>
卯兔被拉了起来，在被带离途中，她停在小暖死去的地方，蹲身抚摸那摊鲜血，再次泪光闪闪。</p>
“小暖，对不起….我，终究是错了….”</p>
“我还是，没你们想得那般强大。”</p>
如果重来一次，卯兔绝对会选择撤退，而不是留下。</p>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p>
“师姐，该走了！”</p>
红鸾催促。</p>
卯兔开口道：“我还有两名侍女，我去救她们！”</p>
卯兔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而去，来到一处牢房，果然小狐和小芸被关押在这里。</p>
“小狐，小芸，本小….我来救你们了。”</p>
卯兔不再敢自称小姐，她害死了她们，也害死那么多信任自己的人，更是差点害死几百楚王使。</p>
她，有愧….</p>
听到声音，小狐没动，而小芸则是走来。</p>
她嘴里还有鲜血，看到小姐跑出来惊喜至极，开口说话，却只有小小的“啊啊啊”的声音。</p>
小芸愣住了。</p>
而后回身，无奈一笑。</p>
是啊，是啊是啊….她说不了话了，说不了，永远也，说不了了….</p>
于是，她指了指小狐，然后摇摇头。</p>
意思是小狐已经不堪受辱自杀了。</p>
“小狐….”</p>
卯兔泪水再次涌出，是她害死了小狐，是她，是她啊！</p>
“小芸，我带你走，我们回去江东！”</p>
卯兔抓着小芸的手，然而小芸却是甩开了，退后数步，面带笑容的看着卯兔，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p>
然后，自己快速冲向那一处牢房柱子，撞在上面而死。</p>
她知道，她是累赘，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自家小姐逃命概率变低。</p>
“小芸！！”</p>
卯兔失声。</p>
红鸾再次催促：“师姐，该走了。”</p>
卯兔面如死灰，点点头道：“好，好….”</p>
她随着红鸾而走。</p>
这里有有几名狱卒，是红鸾道门的信徒。</p>
红鸾道门，是红鸾凭借自己能力创办并且唆使许多人入教，有着很一致的信仰。</p>
为了策划今夜营救行动，几名狱卒几乎耗尽功夫，才争取到这一夜是由他们几个来巡逻驻守牢房。</p>
畅通无阻。</p>
红鸾带着卯兔逃跑。</p>
逃离牢房后。</p>
路上，卯兔不禁看向那不远处还唯一燃有烛光的房间，那是李大军的房间，她们当时就是在那暗杀，然后被一一擒住或者杀死。</p>
“李大军，我诸多侍女血仇，定要你十倍偿还！”</p>
“先从你的家人，动手！”</p>
卯兔目光充斥着极致怒火。</p>
本想回去江东，但是三名侍女接连的惨死，让她改变主意。</p>
逃出去后，她打算召集自己剩下的侍女，北上去李大军家里。</p>
她要他，血债，血偿！！</p>
.…….….….….….</p>
几天后。</p>
靠近江东的河流。</p>
这里有一处小船游荡，目标是前往江东地带。</p>
船上之人，身份尊贵。</p>
最尊贵者，乃荥阳郑氏家主郑继伯嫡长女，郑嫦娥！</p>
其余之人，则都是郑府家卫，以及郑府主府的管家。</p>
他们前来江东。</p>
是因为郑继伯好像和楚王部达成协议，说是好像，是因为除了郑继伯和那位王之左翼，没人知道具体内容。</p>
只知道两人谈话之后，便确定郑家与楚王部全方面合作，然后郑嫦娥，就被告知未来肯定是要成为楚王女人，是皇后！</p>
所以让郑管家，带她提前去看看家。</p>
“江东呀，郑管家，爹爹说那里不是岭南之地咩。”</p>
“以前许多官员，被陛下说流放岭南，说的不就是江东咩？”</p>
郑嫦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不理解。</p>
更不理解的是。</p>
楚王殿下那般神勇无双的人物，怎么会生活在江东这种不毛之地。</p>
她感觉，只有长安才最适合楚王殿下生活，也只有那里，才配得上。</p>
郑管家笑道：“小姐，我也不知道，不过家主让我们过去一趟，定有他的道理。”</p>
郑管家原本不姓郑，姓刘，但郑继伯念他服侍家族两代家主，忠心耿耿，便赐姓为郑。</p>
本来带郑嫦娥来的人不是郑管家，郑观音合适，可以一边欣赏江东美色，一边给郑嫦娥介绍，然后再一边教导皇后该做之事。</p>
但她不能。</p>
她夫君毕竟是李建成，而楚王则参加了玄武门之变，说不到她对楚王心存芥蒂。</p>
所以郑继伯考虑再三，还是让郑管家陪同。</p>
“噢，好叭，爷爷安排就没办法啦。”</p>
郑嫦娥也不纠结了。</p>
也在这时，一位浑身笼罩在绿袍下的人走了过来，笑道：“嫦娥小姐，江东可不是不毛之地啊。”</p>
此人乃七色道人中，乃红橙黄绿青蓝紫中以绿袍为主体，行走世间，代号绿骡，善行走之道人！</p>
这次听师尊，也是王之左翼命令，奉命带未来的皇后，游走江东。</p>
“好叭，那殿下会在吗？”</p>
郑嫦娥小小眼眸中有着期待。</p>
绿骡叹气道：“暂时不在，不过您爷爷郑家主，以及我师尊，甚至所有江东父老，都相信，殿下会回来的。”</p>
“回来娶你为皇后，也回来带我们，杀回长安！”</p>
听到楚王没在，郑嫦娥泄气道：“好，那其实我不来江东也可以的，毕竟殿下不在。”</p>
绿骡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p>
很快。</p>
小船靠岸。</p>
绿骡带着郑嫦娥等人，上岸后上车早早安排好的马车，然后策马前行。</p>
一路上，只空响着车轮的哀鸣，吱吱呀呀好不烦躁。</p>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驴骡便让郑嫦娥等人下来。</p>
才刚下来，郑嫦娥小眼眸便瞪大，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前方。</p>
“咦！奇怪！”</p>
她有些错愕，看了看前方，随后又赶紧朝着后方看去。</p>
然后又转了回来使劲揉了一下眼睛。</p>
身后的路破败不堪，泥土碎石到处都是，可是眼前的这条路这却是一片坦途。</p>
甚至连一丝起伏，都难以看出来！</p>
黑灰色的路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泽，两侧用石条包围。</p>
郑嫦娥小嘴张大的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开口道：“哇，郑管家，你快来看看，这里的路很不对劲呀！怎….怎么会有这样的路！”</p>
郑管家看完后也傻眼了：“这，小姐，我也是第一次见。”</p>
面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两侧种满了绿油油的作物，把周围的路，都搭配的美轮美奂。</p>
美！太美了！</p>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色！</p>
就连开封城，五姓七望荥阳郑氏的根基，也没有如此道路！</p>
绿骡笑道：“嫦娥小姐，前面还有更多您没见过的，兴许这便是您爷爷，特地让您过来的目的。”</p>
“当然，在下也只是瞎猜，毕竟郑家主之想法，在下岂能看穿。”</p>
郑嫦娥惊讶道：“前面还有咩。”</p>
“嗯，有很多嫦娥小姐没见过的。”</p>
“那我们赶紧走呀，嘻嘻，去看看楚王殿下的城池！”</p>
郑嫦娥小跑起来。</p>
绿骡也跑了上去，开始给郑嫦娥带路。</p>
随着前行，道路上开始逐渐出现人烟，或步行或乘着驴车优哉游哉的在路上晃悠，碰到郑嫦娥等人都会打声招呼再走。</p>
比较好客。</p>
越走，两旁的翠绿变得越少，远处的城墙开始一点点出现在郑嫦娥等人眼前。</p>
那是一座重城！</p>
灰白色的墙砖，高达十数米的城墙，无一不显露着四个字：固若金汤！</p>
城门上悬着三个烫金大字，建安！！</p>
郑嫦娥和郑管家被那高大城墙震撼到，这是远甩开封城数倍防御的重城！</p>
与此同时，绿骡那发自内心的自豪声响起。</p>
“欢迎嫦娥小姐，未来的皇后前来江东建安，前来这座，大唐如今最强与最坚固之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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