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我不会忘的。”方应琢眨了眨眼睛，开口，缓慢又坚定地说，“无论是粟水还是C市，还有这些拍下来的照片，我都不会忘。”</p>
接下来，方应琢选了其中一家鱼店，跟老板交涉过后，支付了一些拍摄费用。方应琢让我站在一个鱼缸前，俯身，脸靠近鱼缸侧看，同时方应琢说：“右手可以抬起来，轻轻贴在玻璃上。”</p>
这让我想到住进金鱼酒店的第一个晚上，我从浴室出来，看到坐在鱼缸边的方应琢。</p>
那时的方应琢也把脸贴得离鱼缸很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了玻璃鱼缸上。</p>
活到这么大，我没有看过任何一部文艺电影，只在那一刻莫名觉得，眼前的画面像是从文艺影片中截取的某一帧，朦胧，飘渺，迷离，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p>
拍完侧脸，方应琢又绕道鱼缸的另一侧，举起相机。</p>
我和他隔着两层玻璃相望，中间是水里游弋的鱼群。</p>
“你看着我就好。”</p>
方应琢的脸被相机挡住，我望着中间的镜头，一个黑漆漆的圆圈，十几秒钟之后，方应琢按下了快门。</p>
他回看刚才拍摄的照片，失语许久，我问他怎么了，他才慢慢地说：“秦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满意刚才那张照片。”</p>
“嗯？怎么了？”</p>
我并不知道照出来的成片是怎么样的，直到方应琢把相机拿到我眼前，切换到刚拍好的图上。</p>
方应琢捕捉到了其中一个瞬间，一条金鱼从我的鼻梁前游过，鱼尾遮住我的左眼，深蓝色的水泛起细小的波纹，金鱼吐出的泡泡漂浮在水面上，画面中的人有着冷硬锋利的面部轮廓，被红蓝白三种不同的颜色切割，显出失真的效果。</p>
方应琢的镜头似乎真的有种异样的魔力，可以把整个世界变成他的画布，任他涂抹。</p>
一个多小时后，在花鸟市场的这一组照片也拍摄完毕了。我和方应琢暂时收工，在路边找了家餐馆吃上了今天第一顿正餐。</p>
自那之后的拍摄就比较随机，随意走动的慢门抓拍，落日中的侧脸，随意吐出烟圈，手臂自然地垂下来，手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或者是在路边看到流浪猫，我给它喂了点猫能吃的零食，又揉了揉它的脑袋……这一切都被方应琢的镜头定格了下来。</p>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变黑，我作为模特已经精疲力尽，以为这一整天的拍摄就此结束，没想到，方应琢却在这时说：“秦理，其实还有一件事。”</p>
“什么事？”</p>
明明我和方应琢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抽空研究这么多东西的……路灯下，方应琢的眼睛看起来很亮，那双不存在的兔子耳朵又一次立了起来，他说：“先保密。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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