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平从游牧庄园一路到这里，没有见过任何官方巡逻队，只有游匪。 墨尔勒斯高原并没有统一的权力中心，只有散落的部落聚集成城镇。</p>
曾经，放牧与打猎是高原人民主要的生存手段。</p>
在神殿的地图上，这座高原被简化成一整个行政区，各个部落的最高执政官被称为公爵。</p>
部落之间会因为为了领地和人口产生冲突，吞并与分裂并不罕见。</p>
公爵的数量也在这种变化中波动，最多时人数曾达到二十七位，是所有行政区中公爵数量最多的地方。</p>
但如今，墨尔勒斯高原只剩下两位公爵。</p>
三十年前，放牧与打猎是高原人民主要的生存手段。</p>
随着神殿长老院的到来，先行投靠神殿的公爵拥有了更强大的武力。</p>
他们的箭头不再朝向猎物，而是其他的部落聚集地。</p>
掠夺的效率远高于游牧，战争像火烧过整座高原。</p>
如今的墨尔勒斯只剩下与暮光冰川接壤的松塔公爵，以及在战争中打下大部分牧场的伊夫公爵。</p>
史书上，传闻中，伊夫被称作高原的获胜者。</p>
威名远扬。</p>
但在现实里，战争的铁蹄踏碎每一座城池，没放过任何一间家园。</p>
墨尔勒斯人没有家。</p>
弥平明白自己所遗忘的部分或许并不美好，但他依旧希望能得到真相。</p>
但显然，小公主对于他失忆一事喜闻乐见，并不准备告诉他真相。</p>
不过没关系，还有一只话多的老鼠。</p>
弥平指了指珀尔，“它可以借给我吗？”</p>
“这或许要问一下珀尔的意见，”小公主偏头将珀尔抓下来放在手心里，“可以吗，珀尔？”</p>
珀尔瞬间立起尾巴，炸毛：“小公主，他可是屠夫啊，他连老虎都杀，他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p>
面对小公主祈求的表情，珀尔的语气逐渐软下来，“看在你的份上……”</p>
小公主将珀尔递到弥平手上，灰鼷鼠重新回到斗笠里，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p>
弥平拆了晶体剑鞘的布条，递到女孩面前：“你认识这个吗？”</p>
小公主摇摇头，“不认识，八年前我一直住在宫殿里。”</p>
弥平并不多问，“如果有消息的话，和我说一声。”他回头看了眼山路，将珀尔安顿好就准备离开。</p>
“大人，我的哥哥快来了，他也很想见您！”小公主想要挽留弥平，“哥哥为您准备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p>
“不必了。”</p>
弥平转身，小公主尚年幼，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牵扯其中。</p>
正如白发武士说的那样，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身边人的安危也难以控制。</p>
小公主将一块陶板递到弥平面前。</p>
里恩向他解释：“大人，这是能够免于身份查验的贵族凭证。顺着松塔林外的那条冰冻的河一直往西走，三天左右会看见一个码头，乘坐墨尔勒斯雪车一个月左右将抵达边境。穿过阿怒山脉进入对面的恩斯本，山脉另一边有条河，船舶将带您回到二加城。小公主没有申请魔法列车的资格，但比起走路，这两张船票能为你剩下一半以上的时间。”</p>
“谢谢你，小公主。”</p>
弥平接下船票，多说无益，山路难走，他要赶回去寻找风颂。</p>
这趟并不算完全一无所获，毕竟斗笠里的珀尔一直在絮絮叨叨。</p>
“浪费这么多时间来这，就这么一会你就要走了？”</p>
“不然呢，继续浪费更多时间吗？”</p>
“可，可是……”珀尔哽住，两个字重复好几次才结结巴巴接下去，“就这么走了？”</p>
“来到这里对我而言是前行，离开也是。”</p>
弥平在斗笠上盖了两片叶子，虽然得到的信息并不算多，但并不算白来。</p>
往返路途漫长，但囿于没有结果的事情只会让人停滞不前。</p>
珀尔忙着掀开盖住自己的叶子，“好歹让我多看两眼小公主啊，混蛋！”</p>
黑鼷鼠里恩站在小公主脸颊边，一阵风吹过，它回头看去。</p>
地上的积雪向天空旋转飞舞，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p>
雪地里她只穿着一件粉色露肩礼服，白色的蕾丝缠绕在她的裙摆上，编织成一朵朵花的形状。</p>
女人带着帽檐比肩更宽的帽子，长卷发盘在脑后，缓缓走向小公主：“和你想象的一样吗？”</p>
小公主回头，抓住女人的手，“不太一样。”</p>
“哦？”</p>
“他看起来有些老了，不是说才四十岁吗？”</p>
“人死后会老的更快，就像死掉的树会枯萎得更快一样。”</p>
“哦。”</p>
小公主注视着弥平的身影没入松树林中，眨了眨眼睛，这是母亲心心念念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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