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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触手停了下。 </p>

颜夏的身体，或者说穆姜夺过旁边小女孩的弓，也掷了出去。她又想抓过另一个小女孩手里的弓，那个女孩惊恐地抱着弓躲开了。 </p>

她再想拿别人的弓，所有人都后退了。 </p>

这一瞬间，颜夏感到了这个小女孩的无措。 </p>

她再回头，触手已经跟十兽斗了起来。但也许是因为方才两只猿猴天鬼的下场，十兽打得畏首畏尾。 </p>

更多的触手射了进来。 </p>

十兽畏惧了。 </p>

方相氏怎么唱，它们都不愿意上前。 </p>

只是触手根本不愿意放过它们，五根开始主动攻击十兽，剩下的一根射向贵人们所在。 </p>

但是还没到达皇帝那里，一只熊掌抓住了触手。 </p>

映入颜夏眼帘的是一头巨熊。 </p>

这头巨熊面目狰狞，向虎头怪咆哮着，颜夏却不觉得可怖。 </p>

巨熊扯断虎头怪的触手，十兽振奋起来，五根触手反而畏缩了。 </p>

她看着巨熊带领十兽和虎头怪战斗的样子，忽然想起方相氏身上披的熊皮，以及大傩开始时方相氏和十二兽的共舞。 </p>

啊，原来是在说这个。 </p>

颜夏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p>

她好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看着巨熊带领十兽与虎头怪的搏斗，另一部分在另一个时空，看着一个披着熊皮、戴着黄金四目的女子在跳着热烈的舞蹈。 </p>

“嫫母！” </p>

她听见人们的欢呼，面目狰狞的巨熊缓缓附着在女子身上，女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p>

然后这个景象破碎了，她看见的只是巨熊在空中抡着巴掌狂扇虎头怪。 </p>

虎头怪被打得连连后退，触手断裂了五根，被十兽分食。 </p>

虎头怪离开了它一直蹲着的透明屏障，或者说结界上。巨熊向着虎头怪遁去的方向咆哮，然后缓缓地蹲下，享用它的供奉。 </p>

巨熊鼻子动了动，焚香燃烧的速度更快，香气四溢。方相氏见状，赶紧又给巨熊续上。 </p>

就在他们忙着给巨熊焚香的时候，忽然，一根触手又射了进来。 </p>

巨熊愤怒地咆哮，但是触手往两名女子身上一卷，又往皇帝和大臣们身上一扫，便收了回去。 </p>

去而复返的虎头怪头也不回地飞快遁走。 </p>

巨熊只能愤怒地朝天咆哮，但是也没有追上去。 </p>

颜夏看向那两名女子。 </p>

她们身上的命空了。 </p>

再看皇帝，他的命太亮了，看不出被吸了多少。 </p>

最后看大臣，好些人的命明显薄了，但是没有人是命被完全吸走的。 </p>

咆哮完的巨熊坐在香前生闷气，方相氏继续兢兢业业地给巨熊焚香。巨熊伸出巨掌，似乎想扒拉一下那香，但是巨掌直接穿了过去。 </p>

巨熊又吼了几声，香燃烧的速度更快了，周围的火把也突然烧得更旺。 </p>

方相氏只得继续点上。 </p>

过了好一会儿，巨熊似乎被安抚好了。它坐到一边，望着满天星辰发呆，由十兽享用它们的供奉。 </p>

这么点供奉，对它们来说就够了吗？ </p>

颜夏看着它们的体型，觉得它们长那么大，可是吃得好像比雪山和尚还少。 </p>

也不对，它们平时应该也有供奉的吧？不能这么比。雪山和尚还是很好养的。 </p>

那边皇帝正在赐给大臣草扎的戟和木杖。 </p>

待分发完毕，巨熊和十兽也享用完了。礼毕，皇帝却让颜夏依附的身体上前。 </p>

她伏地拜倒，皇帝笑了。 </p>

“许侍郎倒是有个好女儿。赐牛酒。” </p>

颜夏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牛酒是什么。 </p>

听上去似乎是赐牛肉和酒，但古代不是不许吃牛的吗？所以是直接赏了一头牛带回家耕田？ </p>

但她也没法求证。 </p>

大家依次退下。 </p>

颜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还在继续。只能任由这个身体走啊走啊，直到见到一名瘦削的男子的时候，颜夏发现视线模糊了。 </p>

“阿父！” </p>

这个身体才叫了这么一声，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掉。 </p>

那名男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莫哭，天公赐你牛酒，你当欢喜才是。” </p>

“我怕……”这具身体还在哭。 </p>

男子叹了口气，“你哭什么。明日有棒炙、牛腩炙可吃，你阿母还能做五味脯、牛肉酱，又有美酒……莫哭了。” </p>

颜夏：“……” </p>

所以你们赐牛酒下来，那牛是真的拿来吃的吗？ </p>

许穆姜抽抽嗒嗒地跟着父亲一起往外走。 </p>

“阿父，今日还家么？” </p>

“我又不是休沐，今日你依然同我住官舍。” </p>

颜夏跟着他们一起走，一起走，走到了所谓的官舍里。 </p>

颜夏看着许侍郎和其他人打招呼，发觉这地方似乎是官员宿舍，简称官舍没毛病。 </p>

许侍郎有两名侍女。这两名侍女似乎主要干的工作是给许侍郎的衣服保养、熏香，别的得三催四请才肯干。 </p>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许侍郎让侍女退下，小声说，“你勿要与梁少君往来。” </p>

许穆姜问道，“为何？” </p>

许侍郎说道，“那……将梁大贵人与梁小贵人的命都吞了，梁家必有大祸。” </p>

许侍郎说到那虎头怪的名字时，只有嘴巴张合，颜夏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p>

这什么鬼？怎么还能自带消音的？ </p>

颜夏很想让他再说一次，但是这具身体根本不受操控，她只能听见许穆姜问，“梁贵人的命，又与少君何干？” </p>

许侍郎道，“梁小贵人是太子生母，她命薄，自然祸及三族。” </p>

许穆姜说，“舞阴公主……” </p>

许侍郎道，“公主保不住谁。你记住，勿要与梁少君往来。睡吧。” </p>

许穆姜闭上眼睛，可是很奇怪，颜夏似乎没有再和她同步了，她还能继续看着屋里的景象。她也有些懵，所以还有什么要她知道的？ </p>

她再一看，发现许侍郎还跪坐在那里，十分端正。 </p>

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还是没声音。 </p>

他思索了会，又说，“招魂。” </p>

颜夏这回听见了，但她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 </p>

所以招什么魂？ </p>

许侍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该醒了。” </p>

颜夏正想说什么，一睁眼，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 </p>

颜夏眨了眨眼睛，旁边已经没人了。她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六点半，顾淮大概在厨房忙着。 </p>

她抱着手机想了想，先搜索“梁贵人”，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就是汉章帝刘炟的妃子，她是汉和帝刘肇的生母。而她的伯母，就是舞阴长公主。 </p>

对上了。 </p>

但这真是她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东汉中前期的人。 </p>

颜夏看了下梁贵人的事，只觉得她惨。 </p>

梁贵人和自己姐姐都是汉章帝的妃子。她生下了汉和帝，而窦皇后一直无子，就把汉和帝养在自己名下。梁家当时很高兴，私底下庆祝，窦皇后觉得梁家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构陷梁贵人的父亲梁竦恶逆，杀了梁竦，家属流放。连舞阴长公主，也就是汉章帝的姑母也被流放。 </p>

两位梁贵人被困在宫中，最后的下场是“以忧卒”。 </p>

颜夏倒不觉得是真的“以忧卒”，命寿都空了，根本就是人生正在倒计时，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但是命禄空了怎么感觉比命寿空了还恐怖？命寿空了只是自己死，命禄空了那直接祸及全家了。 </p>

也不对，那毕竟是封建王朝，梁贵人是后妃，又是舞阴长公主的侄女。所以要让她倒台，必然要先让她的靠山倒下，否则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p>

果然古言的宫斗只需要看皇帝到底爱不爱自己，而历史的宫斗还得看谁先干翻对方的家族。 </p>

那么就剩下最关键的问题了。 </p>

那个虎头怪是什么？为什么能吃掉命？ </p>

颜夏想啊想啊，她看过的典籍里真的没这个东西。 </p>

也不对，虽然有九尾，可是那是人面虎身。虎头怪那么大一个老虎头，跟人脸没有任何关系。 </p>

她用搜索引擎搜了下三眼虎，很快跳出一堆毫无关系的答案。 </p>

什么三眼虎小玩具倒是多。 </p>

所以……到底是什么？ </p>

还是没水。 </p>

不过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很快就知道前一天晚上先用桶在公共浴室接水供第二天使用了，所以早上的洗漱还是不需要下楼解决的。 </p>

只是小便还好，她能用水桶里的水冲一下马桶。但她大便都要去公共厕所，这就很麻烦。 </p>

麻烦的地方不止于此。她还没法充电，因为线路老化的缘故，这地方她一插电就要跳闸。而因为房东老早就准备出国的缘故，他们也没交网费，所以WiFi也是没有的。 </p>

所以，她不但没法做饭烧水，平时还得靠公司来充电，从手机到电脑再到充电宝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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