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知道啊，不是原本就那样的吗？ </p>

苏雁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昏了头，都记不清事情了。毕竟那段时间公司特别忙。 </p>

啊啊，就是记忆力下降了吧？上了年纪都这样。 </p>

但是慢慢地，事情越发不对劲起来。 </p>

夜里，她能听到幽幽的哭声。 </p>

她推醒丈夫，丈夫说根本没有声音，快睡她的吧。她不甘心地继续猛力推丈夫，让他仔细去听。 </p>

丈夫侧耳倾听，还是表示什么声音都没有。但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都仿佛有人就在他们房间门口哭着。 </p>

她抓紧了丈夫的手，脸色青白地问他，“你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p>

丈夫困惑不已：“你要我听到什么啊？” </p>

苏雁也不敢问了，更不敢出去看，只得忐忑地躺下。 </p>

但是她一夜没睡。 </p>

第二天，她问女儿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女儿说，“什么都没有呀。” </p>

苏雁想，可能真的是听错了。 </p>

但是，过了两天，夜里，她又听到了笑声。 </p>

她再次把丈夫推醒，“老公，你听。” </p>

丈夫不耐烦地说，“哪里有声音？你做梦了吧？” </p>

苏雁哀求地看着丈夫，“不是，老公，真的有人在笑。” </p>

“苏雁，我很累了，根本没声音，你听错了。不要一惊一乍的。”丈夫扯过被子，翻个身又睡了，只剩下她继续醒着，听着外头“嘻嘻嘻嘻”的笑声。 </p>

苏雁觉得自己快疯了。 </p>

是幻觉吗？还是…… </p>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在家里看见一个光着身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p>

那个女人肆无忌惮地站在他们客厅，她大喊大叫，质问她是谁。丈夫惊恐地看着她，“苏雁，你在说什么？家里只有我跟你啊。” </p>

苏雁心下一沉。她看向那个惨白惨白的女人，那个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半张烧伤的脸。苏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p>

再次醒来已经是医院。医生仔细地询问了下她昏迷前的状况，她把近期家里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医生很有耐心地听着，但转头她就听见医生跟她丈夫说，怀疑她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p>

她没病，她真的见到了！ </p>

但是丈夫根本不信。 </p>

幸好，这家医院没有精神科，所以她不用被人当精神病治。 </p>

回到家里，那个可怕的女人还在。丈夫和刚回来的女儿根本看不见她。苏雁抓着女儿的胳膊大声质问，问她有没有看见什么。女儿畏惧地说，“妈妈，你在说什么呀？” </p>

“一个女人！”苏雁说，“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p>

女儿惊恐地看着她，“没，我没见过。” </p>

“陈媛，你不要撒谎。” </p>

“我没撒谎，我真的没见过。”女儿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丈夫把她拉了开来。 </p>

“你在发什么疯？媛媛说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为什么不信她？” </p>

苏雁看着啜泣的女儿，和安慰女儿的丈夫，慢慢地往后靠，陷入了沙发里。 </p>

那个惨白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咧开一个可怕的笑容。 </p>

真的只有她能看见。 </p>

苏雁看着那扭曲的脸，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p>

他们都看不见，只有她能看见。 </p>

今天颜夏值日。 </p>

在读书的时候，颜夏是不知道老师还有值日这么一回事的。直到入职之前，她还天真地想，应该、或许、大概，跟她这个标准的副科老师毫无关系。结果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你身为副科老师，杂活理应比别人都多。这个学期以来，她的杂活肉眼可见地变少，最近甚至归零，但值日么……还是得干。 </p>

前几年，华国中学很多都在搞课间静默，好方便管理。课间除非上厕所或者做操，学生是不允许离开座位的。管理得特别严格的学校，课间甚至要老师带着才能上厕所。这种课间静默推行的时候颜夏已经高中毕业，到她入职发现这东西，那是目瞪口呆。 </p>

那会儿课间值日还算好干，因为那十分钟你在走廊上根本见不到什么学生。所以假如是教学楼值日，课间杵在走廊上也就玩玩手机。得了吧，学生连教室都出不来，班主任就坐教室后头盯着，那些学生连在座位上交头接耳都不行，哪里来的在走廊打闹跑冲的学生？ </p>

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管理一点，但就是每次看到那些小孩，颜夏都觉得容易培养出心理变态和一堆脊柱病。 </p>

这样大概半个学期之后，课间静默这个事被多个媒体报道，引起上头的重视。最后上头发文了，要求保障课间十分钟。于是学校没办法，只能放开，因为上头还要搞飞行检查。她以为只有兴奋剂才有飞行检查，没想到连课间保障都有。 </p>

学生们明显没以前压抑，但课间值日确实比以前难一些。例如学生课间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家长就能来学校要说法。虽然赔钱率大概没有医院高，可是感受到压力了。 </p>

实际上他们这些老师值日也没啥大用，学生该摔的摔，没人能及时阻拦。但是领导非常坚持这一套，因为有值日老师在场，跟没值日老师在场是两码事。用校长的话来说那就是：有值日老师在，就算真要赔钱都赔得少点。 </p>

所以今天值日，颜夏只觉得很心累。走着走着就追逐起来的学生有多难搞，谁懂！谁懂！ </p>

大课间做操的时候，颜夏依旧很认真地跟着节拍做，虽然和学生做的完全不是同一套了。而在她后头的学生，好几个跟着她一起做，做着做着才发现不对。怎么好像不太一样，怎么这么陌生？我去，完全不记得自己原本的体操怎么做了。 </p>

那几个学生懵懵懂懂地跟着她做完整套第八套广播体操，回去才想起，他们完全可以看着领操做啊？！ </p>

做完操，颜夏就在二楼楼道一侧站着。大课间学生们显然比较活跃，甚至还有在走廊上扔沙包的。颜夏赶紧阻止了那两个扔沙包的学生，打中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俩学生求她不要收走沙包的时候，她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p>

颜夏回过头，发现和她一道在这层楼值日的另一个老师已经急忙去看了。她犹豫了下也跟着过去，然后就觉得，完了。 </p>

一个女孩坐在楼梯转角处，右小腿呈现一个畸形的角度，她疼得眼泪直流。 </p>

完蛋，有学生骨折了。 </p>

“同学，你哪个班的？” </p>

“初一（2）班。陈媛。”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只是过了一会，泪水又涌了上来。 </p>

跟她一起值日的男老师已经通知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又上报了学校。 </p>

没多久，呼啦啦来了一堆人，对小姑娘那是嘘寒问暖。 </p>

小姑娘倒不是跑跳啥的，就是走路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下，就摔了下去。幸好，没摔到头。 </p>

救护车没多久也来了，但是家长不来，说要上班。 </p>

在场的老师都沉默了。 </p>

这还是人吗？ </p>

那到底去不去医院？去，当然去。 </p>

校长发话了。这种家长，一看就知道不好相处，必须立刻送医，要是延误了治疗，那还得了？他们学校必须要处理好这个问题。这种家长能闹得比谁都厉害。 </p>

但要怎么处理呢？单纯班主任陪同肯定不行，因为家长还要求他们看完了帮忙把学生送回家。这炸裂的要求，要是一个老师去，家长突然说什么东西丢了，是不是这个老师干的，那真的说不清。所以要安排两个人。 </p>

那个谁，颜夏是吧？你们美术老师比较有空，又刚好值日，就你了。 </p>

颜夏就这么一脸茫然地跟着救护车去医院，顺带一提，她把自己的包也带上了，毕竟她已经培养出绝不长时间离开擀面杖的意识。 </p>

但在救护车上安慰小姑娘的时候，颜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p>

校长这逻辑是不是不大对啊？家长要是咬死丢了什么东西，两个老师那不就是团伙作案吗？这真能规避什么吗？ </p>

能不能规避什么，颜夏是不知道的了，但是她觉得小姑娘的班主任这回得大出血。 </p>

小姑娘哪里有钱啊？家长又不来，这下全都得他们班主任垫着。 </p>

还好她不是班主任。 </p>

就是他们班主任李老师吧，明明是个男的，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把人从车床抱到轮椅上都不行，最后还得她来，他就只会在旁边看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p>

小姑娘一堆检查下来，最后是个右侧胫腓骨骨折。那个缺心眼的医生在给人打石膏的时候，还瞎夸了一下。 </p>

“这摔啊，也是摔得好，一般人这样摔法都是不稳定骨折，老麻烦了，小姑娘你这个骨折面接触还挺稳定的哈，不错不错。” </p>

李老师：“……” </p>

颜夏：“……” </p>

正常人应该是觉得不摔才叫好吧？还好家长没来，否则他死定了。 </p>

完了，他们还得送小姑娘回家。来的时候就因为考虑到这个情况，李老师开自己的车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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