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李鉴道，“我在这等着。”</p>
他头脑被烧得有些昏沉，一时说不出什么太有用的话来。脚底的伤口刺痛起来，他低眼一看，那血已漫开了。</p>
“天下叫魂之案，矛头全都指向长安那群以长生为噱头、玩弄世人的幻师。”</p>
半梦半醒间，他贴着殿门，听到孟汀另一侧缓声念着。对面人声色平稳，与往常无异，他听了就觉得安心。</p>
“听你的，幻术大集照常开办。”</p>
“群青已经安顿好了，你也不必再担忧。”</p>
孟汀隔着那薄薄一木，听到李鉴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他几乎有要将那殿门一刀劈开的冲动，却暗自压下去，将那药箱推至方便拿取的位置，起身离开。</p>
许久，李鉴惊醒。</p>
他拍了几下殿门，见无人回应，便从里边将锁打开。那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透过其间望去，只见一只药箱被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p>
他伸手落上去，用力按得指肚泛白。</p>
“陛下怎么连侯爷都不信呢。”谢之问踱来踱去，“侯爷怎么不直接把陛下接出来？既然是毒，当然是要好生养着，有人看护才对。他把自己往偏殿一锁，生死不知，像什么话？”</p>
“若出了偏殿，蜚短流长，难免麻烦。”</p>
孟汀看着似乎不大在意，自将盔甲卸下了，掸去从演武场上带回来的沙尘。</p>
“怎么，你还怨他。”他看向谢之问。</p>
“怕侯爷你吃亏。”谢之问向案前一坐，替他将待看的卷宗摆好了，“若是再让侯爷往雨里一跪，才能将陛下请出来，我这个作掌灯的在一旁束手无策......当真是对不起老侯爷。”</p>
他话语未毕，一个家丁进来，抱拳躬身。</p>
“我今日不见客。”孟汀道。</p>
“但此人，或许侯爷会有兴趣一见。”</p>
孟汀一凛，转身向那人，猝然出拳。他没使全力，但步步紧逼，回身猛一踹，那人连连避过，跳出一丈开外，将自己身上的袍子一扯，显出原本面目来。</p>
“许久不见，小侯爷。”</p>
那人反手将发一绾，放下袖子，右目瞳仁赤红。</p>
“不记得我了吗？”她笑道，“几年前，你刚从江陵回长安，我还为侯爷解过惑。”</p>
第66章 溯洄第六十一</p>
元嘉十八年，冬月。</p>
除夕将至，长安夜已然开禁，满目鎏金。这并非只是因祝太平盛世而与民同喜，而是因圣人要谢雍昌侯护安王至江陵、平水患，三载功成，于今方还。 孟汀心中知道，李长卿将他逐出长安一年多，定然在金吾禁军中暗自布局。朝堂之上千丝万缕，他厘不清，便也不想猜那圣人心思，干脆随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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