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6点？” 沈小花冲出门帘，瞥了一眼钟表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快7点了呢。</p>
许家寨小学，没有早读，只规定学生7点50前到校。</p>
除周末和节假日外，沈小花每天6点50起床。</p>
洗漱一番，吃完早饭，于7点20挎上书包往外走，到校时间一般为7点45~7点50。</p>
一个多小时，再厚的外套，也可以烤干了，</p>
“哥，嘿~”</p>
乌云散去，小人儿的脸上，又有了春花般的笑容。</p>
“厚裤子，放在箱柜最上面一层，我闻过了，没有霉味的。把外套给我吧，我现在就去洗。”</p>
“我来洗吧，我手劲大，搓得快，拧时...也能拧出更多的水。”</p>
说完，沈青打伞压了一桶水，拎回堂屋后，寻一个空盆，着手洗衣服。</p>
泡湿-打肥皂-搓衣-漂洗，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快到能瞧见双手的残影。</p>
末了，将湿外套对折，双手分别抓住它的两端，且朝反方向旋转。</p>
霎时！</p>
水，溢出棉布，淅沥沥流进盆里。</p>
待再也拧不出水时，沈青来到厨房。</p>
往大铁锅内，加足够量的水，往灶膛内，添豆秸和木柴。</p>
引燃后，椅子挪至灶膛口，外套展平搭在椅背上。</p>
沈小花洗漱完，也溜进了厨房。</p>
她一边背新学的课文，一边她抓起袖口、帽子、衣摆，往灶膛口塞，好让外套干得快一些。</p>
沈青则开动小锅，着手做早饭。</p>
眉豆，撕掉两侧的豆筋，洗净后，快刀切成细丝，起锅烧油，油热下昨晚剩下的南瓜饼，煎焦两面，盛进笸箩内。</p>
接着，用锅中的底油，炒熟眉豆丝。</p>
雨势很大，灶膛还燃着明火，兄妹俩便...视案板为矮桌，留在厨房吃早饭。</p>
饭罢，沈小花摸了一下外套，热热的，感觉不到一丝湿意，惊奇道：“哥，干了欸~”</p>
“哪有那么快！”</p>
沈青粗略估算一下，这会儿应当才6点50左右。</p>
“哥，不信，你自己摸摸。”</p>
沈青抓起外套，甩了几下，又等了两分钟，才仔细揉摸外套。</p>
温温的，使劲抓揉，松开后掌心也不会有水渍，但...还是略微有点潮。</p>
“七成干，还得再烤一会。”</p>
“啊？”</p>
沈小花有点懵，当她再次朝外套伸手，感觉到潮乎乎的湿意后，更懵了。</p>
“怎么会？刚才明明---”</p>
“刚才...你只摸了袖子外头。”</p>
沈青将外套翻个面，重新搭在椅背上。</p>
“外头离火源近，水分蒸发快，摸着干干的，实属正常。</p>
我把外套拿远，还甩了几下，令其温度下降，里头的水分，也顺着纤维，蔓延到外头，再摸...自然是湿的。”</p>
“原来如此。”</p>
沈小花了然点头，坐在一旁预习课本。</p>
7点10分时，外套终于干了。</p>
穿在身上，一股股暖意，自衣服涌向肌肤，令沈小花有一种躺在冬天晒烫被子上错觉，特想...再眯上一觉。</p>
不过，清幽的月季花香，又助她赶走了困意。</p>
沈小花看向门外。</p>
天，阴沉沉的，不似早上，反倒像...夜幕降临前的傍晚。</p>
风，很大，吹得玉米叶和海棠枝乱颤，就连如线般的雨珠，也被吹得倾斜着往下落。</p>
“嘶，天气真恶劣。”</p>
沈小花折回西厢房，挎上书包，换上雨靴，戴上化肥袋叠成的雨披，揉了揉猫耳，便往外头走。</p>
岂料，她刚走到堂屋，就瞧见亲哥穿着雨靴，手抓两把黑雨伞，一副要出去的样子。</p>
“哥，你要出去？”</p>
“嗯，雨太大了，土路不好走，我背着你去学校。”</p>
“背？”</p>
沈小花兴奋不已，她很享受双脚悬空的感觉，仿佛变成了一只小鸟，在自由的飞翔。</p>
她小臂交叉，胳膊一伸一缩，像在进行无实物表演。</p>
“哥，这一次，我手往下来一点，绝对不勒你脖子了。”</p>
沈青神情一滞，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涌进了脑海之中。</p>
之前下大雨时，也曾背过小花上学，这丫头‘勒’人脖子，劲还大，差点令他后仰着摔倒。</p>
沈青嘴角微抽，“小花，说到就要做到哦，不然...没收月季肥皂。”</p>
“啊？”</p>
沈小花眼睛滴溜一转，暗下决心要护住肥皂。</p>
是以，当她趴在亲哥背上时，想了一个既能抓牢，又不勒脖，还可以举伞挡雨的点子。</p>
下巴搭人肩上，胳膊锁人胸膛，双手交汇于左胸口，并举起大黑伞。</p>
对于这种取巧行为，沈青摇头一笑，放任不管。</p>
咕叽---</p>
沈青踩着泥泞的小路，向东走去，途中，还遇到了张临。</p>
张临，也背着一小孩去上学，只不过，背法有点特别。</p>
背法：</p>
【父女俩，背靠着背。张临是站着的，他手举雨伞，肩背大藤篓。张小美半蹲在篓内，还反戴着尿素袋雨披，也就是将‘三角区’扣在脸上，袋沿搭在藤篓外头。】</p>
雨珠，打在雨伞上后，又滴到雨披上，接着，顺坡滚落至泥土里。</p>
如此，小美和藤篓，皆不会淋到雨。</p>
“小美，我昨晚用草珠子，穿了几个手串，戴上凉丝丝的，可舒服了。”</p>
“小花，我也穿了，穿了一个门帘，用手一拨，叮叮响，可好听了。”</p>
“小美，《观潮》背会了吗？”</p>
“还差几大段，你呢？”</p>
……</p>
两个小姑娘，一个面朝东，直视斜挂的雨幕，一个面朝西，直视...棕黄的尿素袋，却聊得不亦说乎。</p>
草珠子，穿手串，用不了几颗，穿门帘，需要一大堆，估计张临见天要下大雨，害怕草珠子发霉，全给它割了。</p>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栅栏门旁。</p>
沈青屈膝半蹲，沈小花双脚触到地了，才放心松开手，希冀道：“哥，我这回没勒脖哦，肥皂---”</p>
沈青嘴角微抽，嗯，是不勒脖子了，改成伞把戳人了。</p>
不过，被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沈青也不忍心点明‘伞把戳人’一事。</p>
“不没收，肥皂，你留着自己用吧。”</p>
“好耶~”</p>
说完，她拉着小美，高兴的走进校园。</p>
沈青一转身，就碰见了杨红，她一手歪举雨伞，一手牵着沈小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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