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夫人有些不习惯听见江遐年的心里话,忍不住低声问女儿道：“这个卷王，是个什么意思？()?()”</p>
乔氏也不大懂，只好半蒙半猜地道：“这个卷,也不知道是不是卷子的卷。()?()”</p>
乔老夫人顿时一喜：“那年年的意思是，咱们乔家,就是能出读书人的，都能考出好成绩的？?()_[(．)]?2?？?？??()?()”</p>
乔氏不太确定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啊娘。()?()”</p>
平日里,听到年年叨咕一些新奇的词儿,一家人也听不大懂,只能意会,毕竟不敢问年年到底是什么意思。</p>
聊了几句近况以后，乔老夫人就主动抱起了小外孙女。</p>
“哦哟,我家年年跟你娘小时候长得真像！真漂亮！好招人喜欢哟！”乔老夫人一看江遐年白白胖胖的模样,就心都要融化了,舍不得撒手了。</p>
江遐年被夸得十分开心,冲着和蔼可亲的外婆咧着嘴笑了起来。</p>
乔老夫人又问了小外孙女平日里的喜好习惯之类的,乔氏一一答了。</p>
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来了。</p>
为首的是乔老爷子，后面跟着一溜儿人。</p>
令江遐年震惊的是,他们中好些个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一直到进了门,才将书塞进袖笼中。</p>
外婆一家果然都是卷王！上至外婆,下到那些表哥们,都在往死里卷地读书！</p>
江玉成和妻女给老丈人见了礼后，轮到跟舅兄们见礼时,江玉成还特地给江遐年一一介绍道：“这是你大舅舅……这是你二舅舅……”</p>
大舅乔乐安见江玉成这么认真地介绍,顿时笑了：“年年还小,玉成你不必着急让她认人的。”</p>
江遐年噘嘴：【舅舅小看人了，我能认人的！】</p>
乔老爷子一惊，正要说话，幸亏乔老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直接说破了去。</p>
江玉成淡淡一笑：“大舅兄莫要小看年年了。”</p>
乔乐安并不相信，只觉得江玉成是太疼爱小闺女，才觉得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就会认人了。</p>
江遐年心里叹气：【大舅舅思维比较简单，没有摆在面儿上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的，唉……所以龙舟的龙头出问题这事儿，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却没有注意到。】</p>
听说大儿子的活儿要出事，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问问江遐年，到底会出什么事儿。</p>
不过他们还记得乔氏给他们递的信儿，努力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p>
认完了舅舅和舅妈们，还有表哥表姐们。</p>
表姐们倒还好，年纪大一些的就显得颇为稳重端庄，年纪小一些的则显得娇憨活泼许多，见完礼就拉着江巧年一块儿说话。</p>
表哥们则让江遐年觉得十分熟悉，不是长相熟悉，而是有些呆滞木讷的神色，让江遐年想起，这不就是和当初高三时期的同学们，如出一辙的神情与状态吗？</p>
果然读书会吸人精气。</p>
江玉成问了侄儿们几句学习的情况，每个人都回答得挺不错的。</p>
江遐年啧啧惊叹：【表哥</p>
们对四书五经竟然如此纯熟了？！想都不想就能回答出下一句了?()_[(．)]?▎?%?%??()?()，</p>
这得是读了上百遍才有的效果吧？只是()?()，</p>
外公祖上都是经商的()?()，</p>
直到外公这一辈才靠着科举入了仕途()?()，</p>
这读书的劲头怎么比一些书香门第的子弟们还要猛？让我瞅瞅是怎么回事。】</p>
听到小外孙女那流利的心里话，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震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年年竟然还能查探过往？！</p>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外公的父亲，也就是曾外公出生时，家里只是小富人家，曾外公凭着自己的商业头脑，将家中的生意做大做强了，乔家才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没想到这引来了一些人嫉妒和觊觎，他们官商勾结设计坑了曾外公，导致曾外公一家一夜返贫。真可恶，我以为我外公一直是富二代呢，没想到小时候也讨过饭？！】</p>
乔老夫人和乔氏十分惊讶地看向乔老爷子，娘两知道乔家祖上遭遇过一些风波坎坷，但没想到乔老爷子小时候还当过乞丐。</p>
乔老爷子脸色微红，这么久远的事儿了，没想到还被小外孙女给扒拉出来了。</p>
当初他做乞丐也是迫不得已，来家中讨债的人如过江之鲫，家里值点钱的东西全被债主们搬走了，他要是不去讨饭，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就会饿死啊！</p>
【好在外公做小乞丐只做了一年，曾外公就靠着一身胆，亲自押运着从北地买来的皮毛山货，走了一条非常危险的商道，才又赚到了本金，东山再起了，然后我外公又成了穿金戴银的小少爷。嘶——曾外公可真牛叉，都到那个地步了，还能又起，手下的伙计和帮工还死伤了不少，为了赔偿这些人，又散尽了家财。可惜，被水匪抢了以后，报官也求告无门，曾外公后来才知道，那些水匪就是和当地地方官勾结的，水匪抢的东西，有六成要孝敬当地官员，上下打点，否则那一带也不会三五年剿匪一次，结果水匪是春风吹又生了。】</p>
乔老爷子也回忆起了当初的事，难怪那段时间，本来在外面奔走的父亲，突然十分颓丧地回到了家中，关起门来独自呆了大半个月，等到他再出来时，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p>
想必官府勾结水匪的事，让他十分受打击，他本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做生意，凭着一腔胆识和脑子闯荡，肯定能闯出名堂来。结果他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能左右的，相对于那高高在上的官府，他纵使浑身是胆，再有生意头脑，最后忙活一场也不过给别人做了嫁衣裳。</p>
也是从这一次后，父亲花了大气力，将他们兄弟都送进了最好的学堂读书，后来又捡起了做生意的营生，却不像从前那般一心扑在生意上，而是更严苛地督促他们兄弟学习上进，逼着他们考功名，入仕途。</p>
看到乔老爷子恍惚的神色，乔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p>
【认识到在官府里没有靠山的话，再怎么折腾生意，最后都会落到一场空以后，曾外公就开始鸡娃了，开始盯着儿子们认真读书，花钱找关系让儿子们入好的学堂不说，</p>
还课外请夫子上门教，外公兄弟几个，没有背出书就不能吃饭，没有写出文章就不许睡觉，只要孩子能提升读书的水平，曾外公砸多少钱都愿意……啧！这鸡娃的路数，果然是一脉相承的！】</p>
看着曾外公鸡外公们读书的部分，江遐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也被鸡过，真是太噩梦了。</p>
不过，从曾外公的经历来看，江遐年还是能理解他的心理的。</p>
曾外公多次屡败屡战，说明他是个坚韧不屈的人，有困难就迎头而上，不愿屈服。对于这样的人，江遐年心中满是佩服。</p>
【曾外公第三次白手起家后，将赚到的大部分钱，都用在了为儿子们读书铺路这一件事上。不过读书这事儿要出人头地，也要看天赋的，最后乔家也只有外公考中了进士，有了做官的资格，其他的不是止步于举人，就是止步于秀才了。外公三十多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以后，曾外公的生意才敢铺大了一些。后来曾外公去世，生意就交到了二外公他们手中。】</p>
之前只听说，外公家祖上是大商人，所以家底殷实，却不知道曾外公的一生，经历了那么多波澜和曲折，江遐年唏嘘不已，对外公家这种读书卷得飞起的情况，也有些理解了。</p>
外公家鸡娃卷读书，是有深刻的历史原因的。他们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使命。</p>
别说江遐年很震撼，乔氏和江玉成也觉得很惊讶呢，这些旧事他们也从未听长辈们提起过。</p>
见江遐年吃完了瓜，乔氏怕被她发现不对劲，便拉着乔老夫人道：“白马寺的事儿，信里不方便和娘多说，让娘担心了，是我的不是。?()_[(．)]???+?+??()?()”</p>
乔老夫人想起王行云那贼孙做的事儿，依旧后怕不已，赶忙道：“那你现在赶紧与我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p>
本来在各自聊天的其他人，注意力一下子都转移到了乔氏的身上。</p>
外人只知道，王行云是被太子捅出了杀人的事儿，才被五马分尸的，但其中过程有什么曲折，却是不太清楚。</p>
乔氏和江玉成便将事情能说的部分，都说了一遍，乔家众人听得惊叹连连。</p>
江遐年注意到，吃起这个瓜的时候，表哥们那些有些麻木的脸，都显得有生气多了，果然吃瓜是人类共同的爱好啊！</p>
听说王行云能被处以极刑，是有淮王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乔老夫人唏嘘道：“幸亏是淮王殿下，这事儿要是旁人出来，安国公和郑首辅都能找着脱罪的法子呢！()?()”</p>
乔氏也感叹：“是啊，只是可怜了淮王殿下，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p>
众人跟着唏嘘感叹了几句后，大舅妈文氏突然转而道：“我听说，有人已经跟淮王殿下提议了，给他的外孙娶个新媳妇儿呢，淮王殿下似乎是应了。不过这事儿没急着办，也是因着淮王殿下请旨给那个外孙加封爵位的折子，陛下还没批下来。估摸着，是想等到陛下赐了爵位以后，再好好遴选。”</p>
这事儿大家倒是第一次听说。</p>
乔老爷子道：“淮王殿下只有这么一个后人，想给他娶妻生子，延续</p>
血脉()?()，</p>
也是人之常情。”</p>
“只是这位爷()?()，</p>
出身民间?()_[(．)]???.の.の?()?()，</p>
又双眼不便利()?()，</p>
怕是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了。”大舅乔乐安语带叹息道。</p>
这个八卦，是江遐年不知道的，她看了看系统的消息，才知道确有此事：【淮王是很积极地想要给外孙娶妻，不过这个外孙好像不大热衷。虽然他现在有了身份，也有了家底，娶个小官家的女儿还是娶得到的。可冲着他的身份和家底嫁进门的，对他能有几分真心的呢？最后会落得个怎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好说。】</p>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都有些惊讶外孙女想得深远，这么小的娃娃就有这么聪明了吗？年年应该是独一份吧？</p>
对于淮王外孙的事，作为外人大家也只是感叹上几句罢了。</p>
很快话题又转到了几天前的春尾宴上。</p>
乔家没有收到易王妃的帖子，所以府上没人去，表姐们都好奇地跟江巧年打听宴会上的情况。</p>
江巧年便将有人在二房的马身上安装了毒针，想摔死江振裕，栽赃陷害给大房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p>
乔家人又被震惊到了，没想到春尾宴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们一点风声都没听说。</p>
“玉成，这事儿可好生解决了？你们和你二弟家，关系如何了？”乔老爷子有些担忧地问。</p>
要是大房和二房闹起来，不仅女婿要卖力应付，自家女儿和外孙们，也要跟着受罪。</p>
江玉成忙将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遍，乔老爷子和乔家众人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p>
“这么看来，你们侯夫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暗害挑拨你们兄弟不成，反倒把自己送进家庙里吃斋念佛去了？！”</p>
江玉成心里也挺乐见其成，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语气平和道：“是的。”</p>
“要我说，这种搅家精，就该休了才是！还留着作甚？”乔老夫人恨恨道。</p>
这些年，她的女儿嫁进侯府后，在这个继婆母手里吃过一些亏，乔老夫人记仇着呢！</p>
乔老爷子道：“送走了也好，这么大把年纪了，休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亲家是不用在意了，可他的孙子孙女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祁年得相看起来了，巧年也该找婆家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休妻也不是能轻易做的。”</p>
乔老夫人不高兴道：“道理我还能不懂？我就是觉得只是送去家庙也太便宜她了！”</p>
当着孩子们的面，做长辈的也不好说得太难听，乔老夫人终究是忍了。</p>
近些日子，威远侯府有关的事儿不少，说了小半天才说完，茶也添换了好几回。</p>
说完了侯府的事儿，乔氏问起了娘家近日如何。</p>
乔老夫人道：“你的兄弟们，当值的当值，做事的做事，你的侄儿们也在好好读书，你嫂子们和侄女们，也与往日里差不多，除了为你担心了一场，倒是没别的。”</p>
乔老爷子听到乔老夫人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拼命使眼色暗示乔老夫人，快问问老大的事儿，是什么情况！</p>
乔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老头子你怎么不自己问？</p>
江遐年看到这一幕，</p>
觉得怪有爱的：【没想到外公外婆都要当曾祖了，</p>
还会眉目传情呢！果然老年人的感情才是干柴烈火！】</p>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僵，</p>
然后不约而同地红脸，</p>
慌忙撇开了眼神。</p>
乔氏和江玉成差点直接笑出声，江玉成赶紧将闺女换了个方向，快放过岳丈和岳母两位老人吧，两人一把年纪了，可承受不起这个。</p>
江巧年借着说笑话的功夫，把自己的笑掩饰了过去，心里对自家小妹妹服气了。平日里打趣爹娘就算了，今日还打趣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上，胆子真大！</p>
江玉成喝了几口茶，才将笑意压了下去，问乔乐安道：“如今端午就在眼前了，不知工部负责建造的龙舟如何了？”</p>
说起正事儿，乔老爷子、乔老夫人和乔氏的脸色都正经了起来。</p>
乔乐安见四双眼睛都严肃又关切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嗐，手艺活儿都是工匠们在做，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日日去看看进度，再敦促工匠们快一些，仔细一些罢了。”</p>
江玉成看似叮嘱乔乐安，实际是在诱哄自家小闺女道：“舅兄你还是盯仔细一些罢，毕竟是给陛下做的活计，若是有什么不妥当，怪罪下来，你们工部的人，才是担主要罪责的。”</p>
乔乐安此时也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了：前几日，父母才叮嘱过自己要对督造龙舟的事儿上上心，今日妹夫又重提此事，难道是有什么事儿不成？若是有事儿，为何不能直说呢？</p>
“多谢妹夫提醒，我记住了。”乔乐安道。</p>
听到乔乐安的回答，江遐年忍不住叹气：【我这大舅果然是个思维简单的，不过龙舟的事儿，我爹也查到了什么吗？竟然会特地提醒大舅注意这事儿。这事儿可不好查啊，那个工匠，是因为不忿工部那个陈管事总是瞧不起他们，不仅言语欺辱，而且故意克扣工钱，才弄了容易花掉的颜料涂了龙舟的龙眼睛，结果龙眼睛在龙舟赛时沾了水，就化作了两道血泪，显得格外不祥，导致龙颜震怒。工匠想坑的是陈管事，结果是我大舅这个上司背了锅。要是端午节之前能见一下小十二，让他想办法提醒一下我大舅就好了。】</p>
江遐年很是头疼，这种激情犯罪什么的，实在是不好防范啊！她又不懂造龙舟的工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龙点眼睛。</p>
但听到了她心声的几人，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p>
乔老夫人更是悄悄地将手摁在胸口，心里一通感念满天神佛和自家小外孙女。</p>
乔氏搂住了乔老夫人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p>
乔老爷子看向了江玉成，用眼神询问情况，江玉成微微点了点头。</p>
江遐年看着自家大舅的下场，很是难受：【因为这事儿，大舅被杖责并贬官，在其他人看来，皇帝还算开恩了，可是在大舅心里，这件事几乎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他从小就被外公敦促着读书，要考进士做大官，背负着这样的家族使命，做官升迁已经是大舅的执念了。这次责罚，对大舅那还算顺遂的人生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p>
的挫折，</p>
难怪会郁郁而终……】</p>
这段心里话，</p>
又让乔家几人和江玉成父女的心，</p>
跟着揪了起来。</p>
可是当着其他人的面，</p>
他们还要努力忍着，做出一副平淡的模样，不能被人看出端倪。</p>
【不行，我不能让大舅遭受这种横祸，本就不是他的错，怎么能由他承担呢？如果他出了事，我娘该多难受啊，还有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太残忍了，我得想想办法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江遐年下定了决心，继续在系统翻找，一边盘算着怎么见到小十二。</p>
等下次见到小十二，自己一定要跟他做个约定，让他固定时间来找自己，不然自己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找不到人就怪焦心的。</p>
这番心声，不仅让乔氏感动，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本来担心和忧虑的情绪，受到了抚慰。</p>
年年这么小，就关心和惦记他们这些长辈了呢！才两个多月大的崽崽，本应该只会吃和睡的时候，还在努力想办法救大舅，真是令人心软软的。</p>
幸好幸好，有年年这个好孩子，提前示警了，他们就能想办法避开这个祸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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