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那边的？”</p>
“可以这么说。”</p>
“通讯信号也是？”</p>
“只能用特定的方式联络，你想联系外面的话……”</p>
黑泽阵顿了顿，忽然发现他这样能回答波本问题的时候其实很少。毕竟在组织里的时候，谎言意味着常态，真话等于要坑人的前奏。</p>
别问，问就是波本这家伙平时就没有几句真话，贝尔摩德都曾经跟他抱怨“波本在说什么，Gin你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p>
黑泽阵一般都是让她自己翻译的，反正出问题就是波本的事，麻烦你们交流信息的时候——起码是组织内部必要信息的时候说点人话。</p>
“你想知道什么？趁我还有时间。”他看着也没说话的波本，问。</p>
“你跟琴酒是什么关系？”降谷零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他在问的时候还在心里抱怨了一把FBI，明明这个小琴酒知道这么多东西，赤井秀一，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心地善良的普通小孩来的？</p>
黑泽阵也知道波本肯定要问这个，所以他就相当平淡地说：“哦，我就是琴酒。”</p>
依照他对波本的理解，波本是不可能会信的。</p>
果然，降谷零挑眉：“我可不是朗姆。”如果他眼前的人是琴酒，那他们能相安无事到现在，贝尔摩德听了能笑地球两圈。</p>
黑泽阵：看，我每次说实话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一个信的，这个组织容不下一点真诚。</p>
他说既然这样那我走了，你继续在这里转吧，最好不要被朗姆发现——宫野透先生。</p>
可降谷零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臂，这次黑泽阵有意识地按下了反击的冲动，但还是抿起唇，相当不满地盯着降谷零看。</p>
降谷零以前对琴酒不满的眼神可是见多了，他也没有真的怕过，就忽略掉少年周围的低气压，问：</p>
“你跟朗姆‘合作’，是因为伏特加吧？”</p>
所以才说波本是个聪明人。黑泽阵想。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就要想着怎么利用眼前的人、或者先把人制服再说，但波本是警察，而且特别、特别谨慎。</p>
但黑泽阵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人，毕竟他没法在现在的情况下把波本一棍子打晕，直接打包空运回美国，他又不是波本的保镖，这人来这里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吧，而且明明知道朗姆有问题，还来海洋馆的地下空间探索……</p>
“不用你管。”黑泽阵说，“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救组织的叛徒，BOSS先生？”</p>
听到有人用琴酒那张脸叫他BOSS，降谷零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p>
太可怕了，简直是恐怖故事，降谷零心想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坐在BOSS的位置上，然后琴酒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他BOSS的场景——等等，你现在不是在想了吗？</p>
所以这个人绝不可能是琴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降谷零说：“可以啊。”</p>
黑泽阵要走的脚步停住了。他看向降谷零，而降谷零向他笑了笑，就像“波本”以前经常做的那样。</p>
“我帮你救伏特加，毕竟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也造不成什么威胁。”</p>
“你可真好心。”</p>
黑泽阵的话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讽刺，还是讽刺，再加上那平静的语气，谁都能看出他“别管闲事”的态度来。</p>
但降谷零决定套用跟琴酒相处的公式来跟这个少年交谈，相当游刃有余地说完来了后半句：</p>
“不，这是交换，作为代价，你带我去第三十二研究所。”</p>
“如果我拒绝？”</p>
“那——”</p>
降谷零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黑泽阵，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警惕着银发少年在什么时候动手，但现在，还是他先开始威胁对方。</p>
“我会杀了你。”</p>
组织的新任BOSS当然是有备而来，海洋馆的工作人员里当然也有公安的人，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用枪指着琴酒了（虽然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笑意悄悄攀上他的嘴角。</p>
“……”</p>
黑泽阵很想说波本你有本事开枪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非必要是不可能动手的，更不可能在这里杀身份不明还知道不少情报的小孩（没错，他现在就是小孩，有什么问题吗），但真要说出那句话的话，就等于承认他知道波本是公安、至少是某个机构来的卧底的事，事情就没法在这里收场了。</p>
虽然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但黑泽阵并不打算在这里跟波本继续纠缠，毕竟，波本是来调查东西顺便看看“公安警察琴酒先生”的，而黑泽阵，是来救伏特加的。哦，这件事用不着你帮忙，那位先生的亲信宫野透先生。</p>
所以黑泽阵就假装……算了，假装不出来。他就没有害怕什么的时候，也想不出来这里应该演什么。</p>
他抬手，拿手心盖住波本的枪口，语气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就这么确定我知道研究所在哪？”</p>
降谷零还是在笑，但把枪放回去了，说：“但你确实知道。”</p>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p>
很久，他说，行，我带你去，希望你不要后悔，宫野透先生。</p>
供电室的门被牢牢锁住，两个人沿着漆黑的长廊继续前行，这道走廊的一侧是从地面上的空间衍伸下来的水槽，每个来到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会吐槽阿黛拉·卡里娜的设计——都是禁止参观的区域了，保留这些给谁看啊姐？</p>
但设计师的事嘛，没人会懂的，而且人家自己就是投资方，不听任何人的意见。</p>
黑泽阵往走廊的尽头里走，在他右边的、观赏玻璃后的深水里，时不时有漆黑的影子划过。</p>
降谷零去看他手里的平板，发现组织的那群成员还在开会，而且聊得特别开心。他决定回去就给这群人增加一点工作，比如说把即将卸任的朗姆的工作分摊出去。</p>
他走了两步，看着前面银发少年的背影，又想起以前走在前面的琴酒来。</p>
琴酒总是不在乎有人在他背后，即使那可能意味着危险，就算因为这个被无数卧底背刺过也是一样，但事实也证明，他无需在乎这个，因为他不会死，那些人也无法抓到他；于是，所有人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继续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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