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莽没有篡位，如果曹操还政汉室，如果诸葛丞相再造大汉，如果高欢打破玉璧，如果大明没有发生土木堡之变，如果大明萨尔浒之战打赢了……</p>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p>
事实就是背嵬军这伙阴兵犹如黑色洪流席卷而来，纵使陛下绕路返回辽中平原，也挡不住这滚滚洪流推来的滔天大势。</p>
阴兵将裹挟着所有人向前冲锋，任何人没法再停下来。</p>
“杀！”</p>
一声令下，所有行刑队挥下手中的刀剑。数千俘虏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p>
近千包衣则被留下性命。</p>
这些包衣平日里做事还算有点底线，平日里积攒的“善缘”促使行刑者在此刻刀下留人。</p>
刚刚补充五百新玩家、一万武装汉民的背嵬军，立即挟大胜之威直扑辽阳。</p>
残存的辽阳守军在大胜之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城头守卒不出三回合就被打败。</p>
自从努尔哈赤入主辽东，便尽数驱赶辽民出城耕种，一般城池是不允许汉民居住的。</p>
城内的活人不是旗丁就是地位更高的包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宰了或许有冤枉的，但间隔杀人必有漏网之鱼。</p>
预料中的巷战并未发生——</p>
图尔格兵败的消息早通过败逃的包衣传达回来，连辽阳的主力都打不过背嵬军，他们这些残兵败卒如何抵挡？</p>
于是大量旗丁包衣携带财产逃往沈阳，只可惜他们舍不得一车车的钱粮物资，拖延了自己的脚步。</p>
背嵬军骑着缴获的战马骡子赶到的时候，正好堵截从城北逃离的鞑子队伍。</p>
城外十余里的官道上充斥着八旗的尸体。有被刀枪戳死的，有被利器划破胸腹的，被铳矢打死的。</p>
背嵬军只花费一日时间就肃清辽阳内部的残存势力，城内男女老少皆被斩杀，诸多盆罐木箱几乎被玩家砸碎、打烂。</p>
他们从熊岳驿大战的尸山血海冲出来，一路上拿下盖州，海州，乃至诸多屯堡、墩台。</p>
如果俯瞰视角下的辽中平原是一片冰海，那背嵬军就是一艘艘坚挺的破冰船闯出一条道路。</p>
他们已经不记得亲手斩杀的鞑子有多少，几座卫城周边堆积的首级犹如一座座小山。</p>
留守后方的玩家则在一座座城池接应北上的辽南官军，他们也会顺手将鞑子首级搬运过来，待双方合并一处就能攻打沈阳重镇。</p>
随后背嵬军坐镇辽阳，按照五十到一百玩家提领一二千汉民的编制，散出去十余支混搭部队夺取周边屯堡、墩台，杀死八旗人口，抽杀包衣奴才，解放更多汉民奴隶。</p>
他们将夺取堡垒的武库与钱粮，把这些饱受奴役的汉民重新武装起来。</p>
与此同时，携带战旗的背嵬军又双叒叕迎来五百玩家，除去后方留守的兄弟，前线作战的战斗组已达八千人。</p>
背嵬军升起令汉民们惊诧的观测气球，监视数十里外东路官道的敌人踪迹——</p>
一旦黄台吉率领主力抵达辽中平原，观测气球能第一时间报告消息。</p>
……</p>
被迫绕行原路的黄台吉仍在赶回辽中平原的路上。</p>
他在萧家关被耽误数日，一千背嵬军用命换掉他三千大清勇士。</p>
外藩蒙古的贝勒怨言丛生，就连朝鲜人也屡屡逃亡。原先浩浩荡荡的十三万大军眼下只剩八万余兵马。</p>
刚刚抵达镇江堡，黄台吉便收到朝鲜的消息——</p>
或许是逃亡的朝鲜兵丁带回去大清皇帝兵败的消息，朝鲜人也渐渐抖擞起来，声称近日收成不佳，难以为皇帝大军提供粮草。</p>
这正给黄台吉出兵教训朝鲜的口实。</p>
朝鲜王毕竟是在他面前三拜九叩的臣属，哪有君主下令，臣属不尊的。</p>
他派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统领剩下的外藩蒙古士卒，讨伐不臣的朝鲜。</p>
表面上是给外藩蒙古抢劫消怨的机会，实则是防止他们进入辽中平原，就撒丫子跑回草原，甚至带崩蒙古八旗的心态。</p>
大清的元气不能再分散了。</p>
大清的核心力量拢共就满蒙汉旗兵，蒙古汉军也是靠着满洲丁口压制着，才能维持如今的大清局面。</p>
满洲八旗的丁口本就不多，还经历几场损失惨重的败仗，即便算上留守辽东的满洲兵估计也跌破六万五千，眼看就要压不住蒙汉旁系。</p>
一旦大清皇帝兵败绕路的屈辱消息传回辽东，并且亲眼看见数万垂头丧气的八旗兵，大清上上下下所有臣民都会震动，他就是想积攒撤去草原的人力、物资也恐怕不能如愿。</p>
由此，黄台吉打破萧家关那天起，便派出一百骑术老手，一人五马，一路上尽可能星夜兼程赶去沈阳报信——</p>
不说皇帝兵败绕路，只说清兵驱逐南朝兵马、收复辽南之地。</p>
可惜明军善于舟船，吃了败仗也能迅速退回安全岛屿。</p>
黄台吉本想好好安顿辽南诸城，奈何朝鲜国内不稳，他急需调兵前去稳定局势，以免藩属朝鲜变成敌人。</p>
短期内他难以迅速返回辽东平原，只能让辽东各地守军安稳坚守。</p>
而背嵬军一战不成，很可能故技重施——顺着河流深入辽东腹地。</p>
他任命退休赋闲的代善总领全局，不可轻易浪战，务必坚守待援。</p>
他料想背嵬军就算真有一两万兵马，在熊岳驿、萧家关阵亡数千，最多还剩一万兵马，凭借沈阳、辽阳、海州诸城的守军，应该能进一步消磨背嵬军的有生力量。</p>
待他返回辽中平原，还有与之决战的余裕。</p>
只要消灭掉背嵬军，这辽东就还是大清的辽东。</p>
……</p>
然而收到消息的代善只叹皇帝的传令晚了几天，海州，辽阳等等卫城屯堡的守军皆因主动出击遭遇惨败。</p>
辽阳及其周边的败卒陆续逃回，辽阳城此时怕是已经落入敌手。</p>
诸多负面消息犹如雪花般传入沈阳——</p>
满蒙汉旗丁损失严重，各堡、庄园的奴隶接连暴动，就连一些忠诚的包衣也自发剪断鼠尾辫，加入背嵬军的伐清大军。</p>
按照陛下预估的万余背嵬军已然膨胀成数万，而陛下的大军仍远在朝鲜，还不知道何时返回。</p>
在主力大军返回之前，他所能依靠只有全城的旗丁。</p>
他下令沈阳内外所有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满蒙汉旗丁全部自备武装、粮食进驻沈阳城，城内妇孺也得参与后勤。</p>
如此“杀鸡取卵”的做法也才勉强凑出两万五千旗丁。</p>
诸多包衣叛敌的消息，导致代善根本不敢信任汉人，只是优中选优挑了一万五千相对忠诚的包衣加入武装。</p>
全城战斗人员集结四万战辅兵，然而人多了耗粮也多。</p>
代善按照一个月存粮的额度向四周的屯堡、庄园摊派，就算抢走奴隶过冬的口粮也要筹措！</p>
眼下已经不是担心奴隶愤怒的问题，而是大清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p>
沈阳聚集着各路八旗贵族、将官的家眷，同时也是大清行政官吏的核心首脑。</p>
一旦沈阳陷落，家眷、官吏尽丧敌手，不仅对清兵士气是重大打击，还会让大清的行政能力倒退回部落状态。</p>
代善不可能一言不发地舍弃沈阳，撤去抚顺以东的老家。</p>
毕竟只有沈阳这般大城才能容纳这些达官贵人，有舒适的设施与房屋过冬。</p>
谁也不知道背嵬军裹挟着“奴隶”杀到哪里——他接连派出辽阳侦察的探马几乎无人返回，仅有一些识途的战马跑回。</p>
万一他下令全员撤回老家，却在半路上遭遇敌兵，那就失去了守城的优势。</p>
而皇帝陛下再三嘱咐莫要出城浪战，海州辽阳兵败也是这般教训。</p>
不过代善不用纠结守城，还是回老家的问题了。</p>
因为背嵬军集结的数万战辅兵已经跨过浑河，朝着沈阳城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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