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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王都邪影、魔人证心129

〖菲欧蕾王国·首都·库洛卡司〗</p>

花都、花都、花都,四季艳丽,百花绽放的花之都,在如今混乱的世道下,也不禁染上一层看不见的阴影。</p>

城门大开,驻军森严,外面,排起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皆是从城市受到魔兽暴动、天灾袭击、恶徒行罪的地方,逃难而来。</p>

众人无不面色憔悴,带伤负包,双眼无神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严查的王城大门。</p>

烈阳高悬,无风燥热。</p>

这样的酷暑,这样的路途,人们身上的汗水,早如雨下,蒸成雾起,湿了衣裳,馊了味道,气味重的让守军也不免皱眉。</p>

此时此刻,吉尔达兹与露西、哈比,也正在此队中,缓慢向前行进,等待验查过后,进入城内。</p>

对于眼前此景,吉尔达兹四处流浪时见的多了,早没了当年的愤怒。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无力的感觉,依然,缠在心间,不曾忘去。</p>

而露西,身在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乱的菲欧蕾王国,自然,从未见过这等景象。联系一路上的所见,和公会覆灭后的记忆,一时,悲上心头,难免哽咽。</p>

这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后面,拉了拉露西的裙角,让她不禁愣住,回过头,将视线放在了腿边。</p>

才看见一位灰头土脸,眼睛却水灵有神的小女孩,正抬着脑袋,可爱的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p>

声音软乎乎的安慰道:“大姐姐,不哭不哭~”</p>

露西先是一愕,随即,目光化开柔和的神情,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小女孩的脑瓜上,揉了揉回道。</p>

“谢谢你的关心!”</p>

然后,从衣裙边的口袋里,掏出一堆小果子,放在了小女孩的手上。</p>

“饿了吧?姐姐给你吃的。”</p>

小女孩歪着头,将手里的果子捧到眼前,大大的眼睛,逐渐亮起开心的色彩,她翘起甜甜的嘴角,一展纯真的笑脸,可爱的回复道。</p>

“谢谢大姐姐!”</p>

露西露出一抹温柔和怜惜的表情,覆着的手,又摸起了小女孩的脑袋来。</p>

这时,在后面走来一位拄着拐杖,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与蹲在地上,抬起头来的露西,对上了视线,两人微微点头,老人家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p>

小女孩立时,转过头来,看见来人,没有吓到,反而露出天真的笑脸。摇摇晃晃地捧起手中的果子,炫耀似的堆到了老人的面前。</p>

老婆婆一脸无奈,又宠溺地捏了一把小女孩略有肉感的脸蛋,以示告诫。</p>

小女孩顿时有些委屈地翘起小嘴,低耸着脑袋,转过脸,不再看老人家。</p>

见到小女孩此番表现后,露西和老婆婆不禁相视笑出了声。</p>

两人互相道别,老婆婆带着小女孩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露西拍拍沾到灰的裙摆,重新站起了身,但她的视线,却一直放在友爱的祖孙身上,感到久违又陌生的亲情温暖,似有怀念,更有种失去的酸苦。</p>

父母早亡,亲密的同伴,也都不在,内心空空荡荡,一股虚无的疲惫,充遍四肢,这一刻,露西觉得很累很累。</p>

在露西身旁,默默相伴的吉尔达兹,那颗笨拙的大叔心,也知道,此时,不易去打搅她。</p>

最好的安慰,便是沉默的陪伴,没有什么,是比信任,更令人觉得暖心的了。</p>

另外,还有其他事情引起了吉尔达兹的注意,是排在他们前头的旅行商人,所带来的消息,根据他们的交谈可知。</p>

世界最大教会『赞图比亚』,菲欧蕾支教总坛,不日前,被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攻破,众多殿堂骑士与军团队,在那一场战斗中,全部阵亡。</p>

教会王牌“雷吉欧队”也与教皇一同,消失在大爆炸之下,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尸体。</p>

据说,袭击者,皆是教会昔日铲除过的黑暗势力中,仅存的危险人物。后来,都被移送给了魔法评议院,关入了终生不得逃离的封魔苦牢内。</p>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会因魔力匮乏的环境,和对逐渐流失的力量,产生无法遏制的恐惧,导致精神崩溃,活在生不如死的地狱当中才对。</p>

真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p>

可惜,现实的变化,总是充满了意外性。</p>

隔世再闻旧敌状况,吉尔达兹也不免唏嘘人世的无常。</p>

赞图比亚教会,曾经被黑手故意引导,引发了“星空之匙”事件,与妖精尾巴对立,成为敌人。</p>

最后,却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黑手,抢下了胜利的果实,导致教会势力差点团灭,令一国葬送,祸乱整个大陆。</p>

索性,妖尾之人并未放弃,危境翻盘,救世终局。</p>

但,一大批魔导士们的牺牲,星灵一脉的陨落,终究,无法阻止。</p>

这些年,赞图比亚教会,为了弥补昔日犯下的大罪,做了很多事;妖精的尾巴看在眼里、菲欧蕾王室也看在眼里、民众与评议院,更看在眼里。</p>

过去的错,不可挽回。但后来救下的人,终是,得到了更美好的未来。</p>

吉尔达兹怀揣着莫名的情绪,感慨着。就这样,过了两三个小时候后,他和露西、哈比,过了守军检查,进了王城。</p>

在门后的路口,露西与之前碰过面的老人家,以及,小女孩道了别。坐在露西后颈,抱着她后脑的蓝色猫咪‘哈比’,也伸出小肉球,冲对方挥了挥手。</p>

分别后的吉尔达兹三人,走在王城旷阔干净的街道上,和往来的民众一起,向着街市最繁华的区域走去。</p>

四季艳丽的王都,群花绽放,花瓣飞满苍蓝的天空,美丽至极。若是,没有九天之上,那条横穿世界,漆黑又恐怖的裂缝,就更好了。</p>

屋道有序,构成庞大的体系。威严的古楼,架天的小桥,幽静的公园,清澈的河渠,与随处可见的喷泉水池,无一不显王城别景,梦幻如画。</p>

只可惜,这些美景,吉尔达兹三人是没有心思与时间去好好观赏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面见公主。</p>

随即三人,便马不停蹄地向着王城中心而去。一路上,可看到很多不属于本地的外乡人,更多以逃难为主。</p>

为了安排这些人,王城几乎出动了全部的军队,到处疏导人群,维持秩序。</p>

每个人都很忙,见不到闲散的休息者,处处都是肉眼可见的人头,想找一个空地都难。</p>

几经周折后,三人终于挤出了人群,走到了王宫的门口。</p>

盘坐在露西后颈上的蓝色猫咪‘哈比’,挥动着肉爪,指着四周兴奋道。</p>

“爱!露西,我们又回到这里了嘞!”</p>

露西刘海下被遮掩住的面庞,微微绷紧,沉在阴影后的嘴角,抿起了一缝。</p>

“恩,有几年了吧!”</p>

过去,曾发生在这座城市的灾难,以每年名为『大魔斗演武』的赛事,召来全国的魔导士们进行比斗。</p>

却在暗中,收集众人的魔力,用以打开『日蚀之门』,发射巨型加农炮,将从未来而来之人口中所说的,一万条出现在此,带来世界毁灭和绝望的龙群,给与消灭。</p>

但事实是,破灭的未来,不止一条!一万头龙出现,带给世界毁灭,那是属于第二位来自未来的露西,她那个时代所发生的末世。</p>

而第一位,幕后黑手的未来,是由『终焉之龙·阿库诺洛基亚』,消灭了所有种族与势力后,统治的世界。</p>

幕后黑手为了打败恶之本源的黑龙,借由“日蚀之门”的力量,穿越回过去,来到现在的时代。</p>

欺骗王族,收集庞大的魔力,打造日蚀之门,在早已知晓的“异象之时”的日子里,开启受到莫名影响,而产生扭曲时空的大门,联系上了四百多年前龙族还活着的时代,致使本不该存在的昔日霸主,重回人世。</p>

虽然,妖精尾巴的魔导士们及时阻止,关上了日蚀之门,没有一万头龙出现,但仍然,跑出了七条真龙。</p>

仅仅七条龙,就差点将整个菲欧蕾的所有魔导士们抹杀殆尽。要不是最后,七龙之一的“地狱炎龙·阿特拉斯弗雷姆”认出了纳兹的身份,乃『火龙王·伊古尼鲁』之养子,立时,选择了臣服。</p>

让纳兹吞噬了自己的火焰,战败了幕后黑手,毁掉了日蚀之门,让一切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都回归了自己的时代。</p>

恐怕,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因此改变。</p>

当然,这之中,有些人的牺牲,是注定无法挽回的,比如“乌璐缇雅”。</p>

而未来,将会被黑龙统治的恐怖预言,也尚无法解决。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黑龙还没到来!他们便被侵入这个世界的宇外异端,终结了性命,连带着整个历史,都被弄得面目全非。</p>

想到这里,露西抓起忽然有些闷的胸口,呼吸颤抖地轻吐出声,尽量平复那曾经带给自己无尽恐惧和绝望的记忆,引起的躁动,揉起了有些乏累的眼睛。</p>

这时,趴在露西后颈上的蓝色小猫‘哈比’,似是有感露西的难受,毛茸茸的肉球,抚上她的脑袋,顺着柔顺的发丝摸着,用它的方式,进行安慰。</p>

走在前方的吉尔达兹,也投来关心的视线。</p>

察觉到身旁同伴们的担心,露西心中的痛苦,也稍微减轻了一点。缓缓睁开眼,向他们一展放心的笑颜。</p>

收拾好心情,露西正待踏出重新启程的脚步时,却被停下的吉尔达兹,拉住了右手的胳膊,她不禁回过头,眼神里发出了疑惑。</p>

“等一下,有点不对劲。”</p>

吉尔达兹以一身浪迹四海,锻炼出的对危险预判的敏锐直觉,捕捉到了王城之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p>

那是一种临近死亡,亲视黄泉的感觉,非常危险。</p>

吉尔达兹的耳鬓,也不免流下一滴冰冷的汗珠,他抓着露西胳膊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上了些力道,让露西眉头一紧,痛的吸气。</p>

哈比赶忙提醒,吉尔达兹才恍然放手,看着被捏出五根通红指印的嫩白纤细的胳膊,他赶忙道起了歉。</p>

露西揉着无袖遮挡而发疼变红的胳膊,皱着眉头,耐心问道。</p>

“吉尔达兹,你是发现了什么吗?突然,变得这么反常?”</p>

吉尔达兹重新望向王城内部的皇宫,眼神越发凝锐起来。</p>

“那里面,有股非常危险又陌生的气息,让我感到不舒服。这样吧!为了安全行事,我们先找间旅馆休息,待到晚上,在暗中一趟王城究竟?”</p>

露西紧紧地抿起嘴巴,内心挣扎,但她也知道吉尔达兹说的是对的,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慎重。</p>

无奈,她只能压下焦急的心绪,让理智占回上风。</p>

“好吧!”</p>

吉尔达兹松了口气,原本的担心,已无挂碍。</p>

他们只能暂停脚步,回首街区,找能休息的旅馆居住。谁知,因为最近外乡人涌进,寻了半天,竟无一间旅馆有空房。</p>

正当吉尔达兹苦笑抓头的时候,恰巧,碰见过去曾帮助过的游乐园老板,在对方热情的款待下,三人住进了员工宿舍。</p>

中途,吉尔达兹有打算去见‘雅迪斯’设在此地的信息交流所,只是,考虑到其危险复杂的背景,他还是觉得少接触为妙。</p>

日落月起,夜深人静时,偶有犬吠。银辉幽洒在无声的街道,唯灯火默燃。</p>

乌云掩行,三条人影避过巡逻的卫兵,偷偷潜进皇室居所“华灯宫·梅鲁克里亚斯”外围的花园。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领头人吉尔达兹,却越感内心不安。</p>

他不放心露西与哈比的安全,最后,还是决定一人前往,让露西两个躲在一旁的花坛后,等他回来。</p>

这自然引起了露西的抗议,但当吉尔达兹用认真严肃的眼神,看向自己时,无言的压力,终是令她不甘屈服。</p>

露西抱着哈比,满是纠结地躲入花丛里,隐去了身影。</p>

吉尔达兹深吸一口气,锁定皇宫墙壁的上处,脚尖一点,纵身攀上楼墙的边缘,小心靠近一处后,推开一扇半开的窗户,翻入了宫内。</p>

整座皇殿,没有任何光亮,也无一个看得见的人影,置身黑暗的长廊中,寂静的让人心冷。仿佛,黑暗里,有一张巨口,正待吉尔达兹主动踏入。</p>

吉尔达兹自嘲地晃了晃脑袋,为自己竟有这种感觉而好笑。压下莫名的心绪,寻着那股一直缠绕在心头的不安,走向皇宫深处。</p>

慢慢的,于黑暗摸索着前路的吉尔达兹,终于,找到了那股不安的源头。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贴着身子,往里面看去。</p>

借着窗外洒下的淡淡月辉,吉尔达兹依稀憋见宽敞的大厅尽头,一座高台,一排隐于阴影里的椅子上,坐着好些身披黑袍,看不见面容的神秘者。</p>

古老的气息迎面扑来,仿若,亲见万古前的历史穿越至今,横压心魄。</p>

这是吉尔达兹第一眼,从神、从魂、从五感自发而现的感觉。</p>

同时,那股之前便捕捉到的一丝腐朽的气味,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感知更深。</p>

是那么令人窒息与不适,若黄泉河下弥漫无数的尸臭,只半步,便要迈离人世,渡往三途。</p>

那是一群吊命的人,那是一群早该腐朽,早该死亡,却不愿放弃,仍挣扎在红尘中的老尸。</p>

他们非人、非魔、非鬼,只是一群,残喘着生机的尸体。</p>

吉尔达兹连忙捂住干呕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灵魂的战栗,却怎样都止不住。</p>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恐惧,曾在‘克洛斯交流所一战’中,黑色人形宿主的记忆里体会过。</p>

也曾在,当初闯过一次的小生命禁区‘西马尼伯隐龙山脉深处·噬龙潭’内,遇上的古老生物身上体会过。</p>

这次,又是一会亲临死亡的体验,幸好,没把露西带来,吉尔达兹捏了把手心的冷汗,暗道。</p>

他的心思,逐渐,被殿门内的话语吸引,竟听到了意外的消息。</p>

暗座之下,腐朽的神秘者面前,幻现一道透明的人影,带来远方的消息。</p>

“公主逃往飒图瑞达垭王国!你们居然没能及时抓到?是孤平时待你们太温柔了,还是,你们已经不把孤的话,放在心上了?”</p>

虚影半跪低头:“不敢!”</p>

“孤等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流逝,不允许你们浪费,快去把公主抓回来!但是,在此之前,先把外面偷听的蝼蚁杀了。”</p>

腐朽者们齐齐把头转向吉尔达兹所在的门后,诡寒的视线,透过黑暗,穿透了吉尔达兹的灵魂,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p>

一瞬的暴露,让吉尔达兹立时警铃大作,提起全速,急忙后撤。</p>

“真是的,孤等真是老了!不仅,自身的气息都无法完全遮掩,连这么一个蝼蚁走到近前才发现,真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p>

腐朽者自嘲哼笑,门外,一番战启。</p>

吉尔达兹纵跃连身,欲奔出口。突然,黑暗长廊尽头,火红喷焰,如域禁牢,席卷而来,灼化了空间,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降临。</p>

凛然心跳的吉尔达兹,在魔焰彻底置换环境前,猛然止步,回身抬起运魔的左手,朝后一抓。</p>

顿时,炎景如镜碎裂,退回黑暗。</p>

却在这时,吉尔达兹后脑微寒,他把脸一沉,不及闪避,只能,附魔右臂横挡眼前,接下了,突如其来的银枪横扫。 身沉万钧之力,浑身青筋暴凸,斗篷猎响,脚下地板裂开无数斑痕,千风扫荡,吉尔达兹闷哼一声,顿落下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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