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来看她：“为何这么问？” “扬州种种你都算的如此尽，我不信你没想到如今的情况。”</p>
他没有回答，反倒问她：“姜洹办事，可有怠慢？”</p>
“没有，姜将军兵贵神速，只是似乎忌惮着扬州刺史。对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p>
“什么话？”</p>
“他说，顾家军，听候大都督调遣。”元绮说完观察着萧淙之的脸色。他扬起的嘴角没有放下，却有些僵，眼中深不可测，猜不透摸不着他的心思，说了一句：“噢，原来他还惦记着我表姐。”</p>
元绮颇意外：“他？”</p>
“他曾投效我舅舅门下，颇受器重，郸州被攻陷的前一年，他家里不忍他远戍边地，用了些关系，将他调回了扬州。他来府上道别，承诺回家禀告父母，便来求亲，再后来的事情，他大约也听说了。”</p>
元绮黯然：“造化弄人，若他早一点，或许完全不一样了。”</p>
萧淙之听出她的惋惜之意，便又将话题捞回来：“顾家灭族，表姐却活了下来，安知不是天意，留待以后，再续前缘？”</p>
“是呀，我听说顾老将军离世后，由他的孙子接手三州义军，没想到还是女中豪杰。有如此心智，上天定不辜负。”</p>
萧淙之沉默着看过来，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是时候，咽了回去。起身目光扫过灯火通明的都城：“上回冬祭未能赴约，不如今日补上，去看看上京的风光？”</p>
闻言，元绮浮现起那晚的事情，他曾说冬祭要与亲人团圆，却因为沥坊失火失约，又平白惹出了孟秋然。她与他之间，仿佛总横生枝节，她总怕细想，便道：“真是狡猾，方才分明还未说完回靖州之事。”</p>
他哑然失笑，果然不好糊弄：“放心，李瑜虽然不是泛泛，但关外的路若非老手，很容易迷失。”</p>
“若他找到了可靠的向导呢？”</p>
他笑里带了上位者的嘲讽：“我不在，便不会有可靠的向导。”</p>
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元绮见识过他的手段，稍稍放心：“孟姑娘，如今在扬州的四宝斋，上回你去，未来得及向你说明。”</p>
他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说：“是个好去处。”</p>
元绮也没再多说什么。</p>
此时桥下船流少了，让出河道来，几条飘逸的鲤鱼灯群游贯穿桥洞，往几条街市汇聚的中心聚拢。随着鼓乐跳动，几艘船停靠，岸上请出一个两人大的龙头，船上鱼灯接连上岸，拼凑成一条金色巨龙，在夜空中欢腾狂舞！</p>
人流都被引过去，元绮与萧淙之也在其中。前头的广场上已围了水泄不通，只见一团团火焰升起，那是驭火的杂技。</p>
“鱼跃龙门，真龙降世，真是好兆头。”元绮远眺。</p>
萧淙之揽过她护在怀里：“人多，当心一些。”</p>
眼看前面人影憧憧，身后又围了上来，彻底将她塞进了萧淙之怀里。此时是，进退两难了。</p>
“人太多了，不太安全，我寻个口子带你出去。”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她点头说：“好。”</p>
二人就这么拥着往外挪，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眼看着快挤出人流，萧淙之眼尖，第一时间捕捉到她身后刺来的一柄利刃闪烁的寒光。</p>
他猛然转身，飞腿将对方踹倒。那人却借着人群迅速隐匿。</p>
“有人行刺？”元绮问。</p>
萧淙之一改松弛状态，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赶紧离开。”</p>
“哥哥嫂嫂怎么办？”</p>
他快速思索：“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分开反而好办。”</p>
闻言，元绮心中便有数了，若说这世上，谁对自己与萧淙之恨之入骨，敢明目张胆在上京盛会行刺，那也只有月姬了。</p>
舞龙吸引了大部分的人流，万人空巷。</p>
萧淙之带着元绮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经过一条冷清街道，他突然驻足，贴着街边的墙壁，将元绮拦在身后，高声喊道：“跟了一晚上，还不打算现身吗？”</p>
紧接着，从暗巷走出数十个蒙面持刀之人。没有废话，众人一上来便亮刀劈来。萧淙之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臂，当即卸了，夺过刀，又挥刀解决两人。</p>
此时蒙面人中有一人上前两步，对萧淙之道：“知道大人好身手，为了今日，我等也筹备多时了。”</p>
随即，又有数十人从暗处走出来，且接拿着外族的弯刀。</p>
萧淙之，甩了甩握刀的手腕：“不错，一共四十人，能隐匿追踪跟到这里，看来都是好手，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p>
对方道：“我家主人下了死令，今日难道凑齐了大人与夫人，势要一举拿下。上！”</p>
萧淙之高喊一声：“趴下！”</p>
元绮立即靠着墙角，在一堆杂物中蹲身躲藏。头顶传来短兵相接之声，越来越近。她担心萧淙之，抬头看去，纵是他身手极好，也被紧紧压制着，却没有让任何一人越越过他。</p>
她焦急万分，这样下去，再好的身手也顶不住，今日她的匕首没有带在身上，带了也帮不上忙，千钧一发之际，她在杂货中翻到小半袋面粉，拼尽全力，提起来，大喊：“萧淙之，让开！”</p>
小半袋面粉扬在半空中，眯了对方的眼，萧淙之终于抓住喘息的机会，拽着元绮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小巷中。</p>
追兵反应很快，面粉并没有拌住他们太久，稀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渐渐逼近。</p>
萧淙之借着小巷，周转躲藏，有几次正面遇上零散搜索的几人，他趁其不备，冲上去便将人解决了。待二人冲出窄巷子，眼前我唯有一条河流向城外。</p>
萧淙之问：“会水吗？”</p>
未得到答复，后面的人已围追上来。他只好拉着她，跃入了河中！</p>
谁知追兵依旧紧咬不放，扑通扑通跳下几人。</p>
水流渐渐变得急了，萧淙之一边拉着元绮，一边要与人缠斗，河水很快被染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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