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主事，咱们真就这样看着？”一名掌固凑过来小声问，目光瞄向地里一直播种一直笑的魏王。</p>
魏王在地里干活，他们在边上围成一圈看着，就心中好虚。</p>
“魏王让你看着，你不看着？想去帮忙？”晏主事斜睨掌固，怪声怪气说：“杨掌固，你很有上进心。”</p>
“没有，没有。”杨掌固不敢惹晏陈，干笑两人赶紧离远了。</p>
晏陈继续看着地里种西瓜的两人，一直看着一直哼。</p>
他那目光都恍若实质一般，种西瓜的两个人如何感受不到。</p>
秦崧直起身，冷淡扫过去一眼，晏陈被仿佛含着杀气的目光看得一凛，低头不敢再看了。</p>
“你……”</p>
“嗯？”林福听到秦崧的说话声，也直起腰，一脸询问。</p>
“你这儿屯田司的两个主事都挺有意思。”秦崧说。</p>
林福看了低着看地的晏陈一眼，对秦崧道：“是挺有意思。”</p>
她几日前邀请魏王一同去看麦苗，罗关罗主事兴冲冲跟着，把林福和晏陈都挤开，滔滔不绝跟魏王介绍实验田里的情形，说得好像这些春小麦都是他亲手种的一样。</p>
那谄媚的模样让秦崧皱了眉，不</p>
客气地让他闭嘴走开。</p>
而晏陈晏主事却与罗主事是两个极端，罗主事是极谄媚，他就是极傲。</p>
尤其是林福邀请秦崧来见证无籽西瓜的起点，秦崧言要一起亲手播种西瓜，并让所有人都不许插手，他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活似魏王抢了他的饭碗。</p>
“别管他，他性格别扭，哪怕是说好话都是一股拉仇恨的味道。”林福继续播西瓜种。</p>
秦崧也跟着继续播种，“你若不喜他，我去跟吏部说一声，给你换个主事。”</p>
“这倒是不必。”林福笑说：“晏主事擅于三句话就拉仇恨，但某些时候还非得需要他出马。比如，和别的衙门有摩擦的时候。”</p>
“既如此，你自己看好他。”秦崧说道：“御下需得张弛有度，不可一味宽松，下边的人看你好说话，做事就会敷衍。也不可一味严厉，逼得太紧，就容易产生逆反心。”</p>
林福看着他，让他继续说。</p>
秦崧道：“我看了你的分组，之前所有人都不服你，你借用农人打压他们的锐气倒是不错。不过此种方法不可长用，适当对他们的鼓励也是需要的。”</p>
“罗晏二人到底是主事，看他们说得头头是道，你可以试着让他们各自主持一组为组长，也算是给他们的奖励。罗主事可安排几个性格刚直的衙吏和农人，晏主事则需要性格软一些的但是有原则的。有了奖励，他们做起事来才更起劲儿。”</p>
林福点头，深觉有理。</p>
秦崧再睨了一脸阴沉的晏陈，说：“若年末考评，晏主事得了上上，且地里有了成果，你可安排他去扬州或杭州主持研究稻。到底是你指导过的人，比起两地仓曹无头苍蝇乱来要好。”</p>
“王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福一拍自己的膝盖。</p>
稻米今后可是世界第一大粮食作物，如今在南方却还是一年一熟，产量少得可怜。这几个月扬州、杭州仓曹送来的文书全都写得狗屁不通，别说指望他们做低光敏实验了，能把他们做的事情写清楚让人看懂就不错了。</p>
晏陈学习能力还挺强的，年内必有心得，调去江南主持研究稻将将好。</p>
其实林福更想自己去，但手上麦类的研究起步良好，她一走，怕其他人无能为继。</p>
先将晏陈调去打基础，之后麦这边稳定了，可放心交与别人了，她就去江南，去研究水稻。</p>
林福在心里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对秦崧拱手抱拳：“王爷一语，使得下官犹如醍醐灌顶，下官不胜感激。”</p>
秦崧微微一笑：“于你有启发便可。”</p>
林福转头看田埂边的晏陈，微笑。</p>
秦崧也一同去看晏陈，同款微笑。</p>
其他小吏们搞不明白魏王和林员外为什么要看着晏主事笑，于是也都向晏陈投去目光，想看看他哪里可笑。</p>
晏陈：！？？？？</p>
好端端，为什么都要看我？</p>
为什么艳阳高照，我竟觉得背脊发冷？</p>
时近午时正，全部的西</p>
瓜种子都播了下去，林福正了正头上的草帽，问秦崧：“王爷，中午便在附近农庄吃，可以吗？”</p>
“可。”秦崧点头，把自己手上的粗布手套摘下来，顺便帮着林福也把手套摘了，手往旁边一伸，立刻就有护卫上前将两副粗布手套接过来。</p>
林福微微一愣。</p>
紧接着魏王府的仆从侍女们端着水盆、拿着香胰子香膏等物过来，伺候二人净手。</p>
林福被两名魏王府侍女伺候着挽起衣袖，将手轻轻放在水盆里，也就不发愣了，专心洗起手来。</p>
一边也已经准备好水和香胰子的朱槿眼睛都瞪直了。</p>
什么意思啊？这是我家姑娘，你们抢着伺候是什么意思啊？！</p>
然而魏王府侍女没给朱槿留半点儿发挥余地，行云流水地帮林福净手护手，然后无声退下。</p>
林福对秦崧竖大拇指：“训练有素，厉害。”</p>
秦崧笑：“你喜欢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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