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月就拉着母亲回去春和院说私房话。</p>
林福看时辰还早，准备去睡个回笼觉。</p>
“福妹妹。”林嘉蕙却叫住了她。</p>
林福停下脚步，半侧身看着林嘉蕙。</p>
“福妹妹，兰心院的小花园里梅花开了，我摆了茶点，邀上了三姐姐和七娘八娘，福妹妹也一起吧。三姐姐转年就要出门子了，我们姐妹也一起说说话。”林嘉蕙笑盈盈道。</p>
林福：“本官没空。”说罢，很有官威的走了。</p>
林嘉蕙笑脸一僵。</p>
林嘉芸短促地笑了一下，说：“我还有嫁衣要绣，就不与你们吃茶点了。”也走了。</p>
七跟八也不是傻的，都这么久了哪会还看不清家中形势，三跟五都走了，她们也立刻说谭先生还布置了功课没做完，然后跑飞快。</p>
最后徒留林嘉蕙恨得牙龈都要咬碎了。</p>
林嘉芸走了，并没有回去绣嫁衣，而是绕了一大圈拐到了景明院来。</p>
林福这会儿回来又不觉得困了，在正心轩书房里让秋夕研了墨，在写些什么东西。</p>
“五妹妹。”林嘉芸进来，走到书案旁下意识看了一眼林福在写的东西，就见纸上几排奇怪的符号，没一个能看懂，不由问道：“五妹妹这是在写什么？”</p>
林福停笔抬头。</p>
林嘉芸小退了半步，慌忙道：“我是不是不该看，五妹妹，抱歉。”</p>
“无妨。”林福摇摇头，继续把氯仿制取的方程式写完，搁下笔请林嘉芸坐。</p>
侍女们端上茶点，两人吃了一些，林嘉芸捧着茶盅，笑着说：“已是许久没有同五妹妹坐下来吃茶说话了。”</p>
自从朝廷下了诏令，准许女子应制，林福就在备战科举，之后高中状元顺利授官，越来越忙碌，想要见她一面都只能等到晚间她下值回府给老太太请安。像这样坐下来悠悠闲闲吃茶说话，已经半年以前的事情了。</p>
“三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林福开门见山。</p>
林嘉芸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她是侯府年纪最长的姑娘，生母不受宠，侯夫人也不算是个慈和的嫡母，因此她谨小慎微惯了，有话要说也不先说，向来是等着别人的话头来接话，语气也都保留三分。</p>
林福先前不明白她的性格，和她兜了几次圈子，差点儿没把自己累死，之后就学乖了。</p>
面对林嘉芸只能直来直往，因为她永远比你有耐心。</p>
“是关于蕙娘的。”林嘉芸说。</p>
林嘉蕙？</p>
“她又怎么了？”</p>
“蕙娘似乎与秋露有来往，”林嘉芸道：“我好几次瞧见她们两人在一处说话。秋露是祖母身边的伺候的，我就是怕……”</p>
怕什么，她没有说。</p>
这种空穴来风的话她除了能跟林福说，也找不到其他人了。</p>
她转年出了正月就要出嫁，最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家中出事，因此她并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林嘉蕙或者是别的人。</p>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盯着林嘉蕙。”林福颔首，又道：“待三姐姐出嫁，我给三姐姐添妆。”</p>
林嘉芸笑了笑，随后放下茶盅，道：“我就不打扰五妹妹了，我那嫁衣还没绣完呢。”说罢，就站起来准备走了。</p>
林福将林嘉芸送出景明院，回来吩咐朱槿安排人去盯着林嘉蕙。</p>
朱槿这个包打听小能手，别看性格有些咋咋呼呼，大概是看上去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她在府中仆役里很吃得开。</p>
得了林福的任务，朱槿拍着胸脯：“姑娘放心好了，保证把兰心院盯得死死的。”</p>
林福说：“办得好了，有奖励。”</p>
朱槿呵呵憨笑，来个狮子大开口：“那姑娘，我想吃玲珑珍器的红羊枝杖。”</p>
“好好好，办好了，让你吃一整只羊。”林福答应着回到书房，看到正在整理自己手稿的秋夕，忽然有了一个想法。</p>
她坐下来，问秋夕：“我听说你和秋露不是家生子，而是幼时卖来侯府，一直在祖母院子里伺候的，是吗？”</p>
秋夕停下动作，轻声说道：“是的，我和秋露是同村。就是姑娘你出生那年，关中大旱，没有粮食，整个村里老人和孩童是最先饿死的。我和秋露那时才三、四岁，很多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跟着阿爹阿娘还有阿弟和同好多人一起出了村，一路走一路走，路上有人死去有人被卖掉，然后我和秋露被一起卖到东平侯府了。”</p>
三、四岁的小孩儿买来能做什么，无非是老夫人一时的恻隐之心，救下两个孩童，算是给刚出世的孙女儿积福（谁知道积错了人）。</p>
在东平侯府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老夫人虽然为人严厉，但赏罚分明，而且老夫人还让吴嬷嬷教她们识字学理，身为仆役，这是非常难得了。</p>
秋夕对老夫人是极感激的。</p>
“秋夕，”林福沉吟道：“我将你放良吧。”</p>
秋夕大惊：“姑娘……”</p>
她曾想过，将五姑娘伺候好了，在五姑娘大婚时求她一个恩典，将自己放良了出去自行婚配。但如果主人家不愿意给她这个脸面，她也不强求，她感激老夫人，亦是钦佩五姑娘的。</p>
可她万万没想到，五姑娘竟先提出要给她放良。</p>
再联系到刚刚说的秋露，秋夕一时心中甚是惶惶不安。</p>
“姑娘，我……”</p>
“这个事情，我其实想了有一段时间了。”林福坐下来，也示意秋夕坐下说话，“看你整理我的笔记手稿，记录我说的各项事情的要点，皆条理清晰，抓得住重点。我就在想，将你放良了，让你去试试流外铨，考个书令史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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