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破坏了规矩，还是天大的规矩，难道不应该死罪吗？”她开始拷问我，“回答我！”</p>
“可是，为什么要你来执行？”我起身，讲出心中疑惑。</p>
“我，才是鲸落湾模范生，我才是大城市好榜样，我，才是有血有肉的原子人。”她脸上肌肉没有多动半下。</p>
“你不能这样做。”我把眼睛转向她火把。</p>
“我必须这样做。”她挺直腰杆，下定决心。</p>
“你去死吧！”我扑向她，先推倒，然后捡起火把，扔出了悬崖。</p>
接着我拼命跑向火圈，天平在我这一边。</p>
但是她不仅没有起身来追我，而且还坐在地上，扯开嘴角目送我。</p>
我从来没有展露过这么恶心的笑容。</p>
根本不计较会不会烧到我身上，仅仅花了几秒钟，就扑灭了火。</p>
此时，她还是很干净，而我已经脏不拉几。</p>
松口气。</p>
但是，我听到了一点点异响。</p>
风，带着一点摩擦的声音。</p>
从悬崖传来。</p>
我刚刚摸到麻绳，结果那火，排山倒海般，从悬崖里面升腾而起，直接朝我冲过来。</p>
内圈，也就燃烧起来。</p>
我拼命用石头砸麻绳，那玩意，比我脖子还粗。</p>
完全没用。</p>
大佬爹嘴巴发出嗡嗡声，似乎在劝我放弃。</p>
如果我的字典里面有“放弃”两个字，那么也不会为了成为一个人，而天天加班了。</p>
“大佬爹，别怕，我来啦！”</p>
我沿着木桩，开始走钢丝一般，往上面去。</p>
大佬爹只是双手失去了控制，如果解开的话，他一定可以自己回来。</p>
或者我过去，和他一起荡回来。</p>
一瞬间多了两种可能，动力更足，很快我就来到了支点。</p>
麻绳已经烧去三分之一。</p>
下面那个她，站在原地，看了看我，再低头看了看锦囊。</p>
那是鲸姐送我的礼物。</p>
因为这一幕，我差点摔下去。</p>
好在，我脖子上也有。</p>
接下来，我要从麻绳下去，只要来到大佬爹的肩膀，一切就非常熟悉了。</p>
她站在悬崖边，嘴巴不断重复两个字。</p>
我异常熟悉，那两个字是：规矩。</p>
“规矩是吧？好，我告诉你，我可是全身清白，倘若我受一点点伤，不判你个无期徒刑，都算轻的。”</p>
她听我说完，又在说话，但是声音很小，只能读口型。</p>
那意思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p>
放屁！</p>
我不可能站在悬崖边，见死不救。</p>
大佬爹，我来了。</p>
我一边喊着，一边从麻绳滑下去。</p>
但是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当我刚刚双脚落到他头顶的时候，麻绳即将烧断。</p>
我解开他嘴巴里的布球。</p>
“你来了也没用，你应该听她的。”大佬爹有气无力说道。</p>
“我知道。”我看着远处麻绳只剩下我两根手指那么粗，抱住了大佬爹的头。</p>
“那你为什么还来？”他努力睁开那渗着血的眼睛。</p>
“因为……”我看向悬崖，发现她在原地蹦跳。</p>
那脚下正有一只老鼠在路过。</p>
而天上的太阳，正从乌云里面出来。</p>
“因为什么？”大佬爹把最后力气用到了笑容上。</p>
‘因为……’</p>
我注意力全然吸引过去，对面那个她，开始出现影子。</p>
我身上火辣辣。</p>
只见老鼠仿佛要找她麻烦一般，不断逼近，她一直跳来跳去。</p>
她跳的时候，就没了影子。</p>
哗！</p>
麻绳断裂。</p>
我和大佬爹，一起坠落。</p>
……</p>
一口从地底深处窜上来的吸气，打开了我鼻腔润肺的脑腔。</p>
彩窗。</p>
不是彩窗，是那条金鱼，风筝上的金鱼。</p>
我看了看左右，窗台比自己的头发还要熟悉。</p>
角柜，边几，衣架……</p>
“大佬爹？”我转身大喊。</p>
她站在我面前。</p>
她是鲸姐。</p>
她背对我，只是那衣服，和身姿，绝不会搞错。</p>
“鲸……鲸……鲸姐？”</p>
我眼眶湿润，完全止不住。</p>
“鲸姐，你不要我了吗？”</p>
哇哇哇，我哭了出来。</p>
“鲸姐，你跑哪里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p>
我扑上去，她闪开，我扑了个空。</p>
“这么着急？想见我？可是我曾说过……”</p>
“人才可以着急，我是原子人，我不能着急。”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却依然站直身体回答道。</p>
唯一能让我舒心的地方，是我的眼泪，只有这东西，代表了我对鲸姐的思念。</p>
但是此时，它又非常讨厌，一直模糊着视线，让我难以把鲸姐看个清楚。</p>
如果可以和鲸姐在一起，不当人，就不当人，我肩膀忍了三秒，开始放声大哭。</p>
“你说你想念我，可是嘴巴却喊着人家的名字，这可不太好哦。”鲸姐走到窗台，把风筝收下来。</p>
“鲸姐，你看看我，我，我……”我动不了，只能原地旋转，越用力，身体越沉。</p>
“又做噩梦了？每次做噩梦，都哭鼻子，我可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鲸姐坐下来。</p>
好不容易让泪花少一点，她却处在逆光之中，只凸显轮廓。</p>
“你说你在噩梦中，碰到了另一个阿烈，是吗？听说那个阿烈像只鸟一样，扑腾，扑腾。”鲸姐打开双臂，做扇动动作。</p>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吃到眼泪，咸咸的。</p>
“是梦，总归会醒。害怕的是，梦醒了后，你却，不再是你。”鲸姐坐在窗台中，如同一幅剪影画。</p>
“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手抬不起来去擦泪，我发现自己正在石化，从脚开始。</p>
“可是我喜欢那个，有着模范生资质的阿烈。你还是她吗？”鲸姐语气严厉。</p>
“我永远是我。”我更加坚定。</p>
沉默，十秒。</p>
“重复一遍。”她命令道。</p>
“我永远是我。”我声音更大，拳头刚刚捏紧，顿时石化。</p>
“可是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回来了，还不如……噩梦中的……另一个你。”鲸姐把手里拿着一个猫耳。</p>
“哪一个？不可能，我是我，我不是另一个我，另一个我不是我，我才是我。”我胡言乱语。</p>
“如果只有另一个你才能完成任务，而你，只能规规矩矩，那么你会作何选择？”她站起来。</p>
“我……”</p>
“我喜欢像模范生一样的阿烈。”她走过来。</p>
“我一定完成任务。”这样的考验根本骗不了我。</p>
因为完成任务，就是规矩的必然程序。</p>
“这个任务就叫做……”鲸姐靠近我耳边，“别守规矩。”她给我戴上猫耳。</p>
咚！</p>
她用力推。</p>
我往后倒。</p>
那个石化的身躯，却岿然不动。</p>
……</p>
跌落。</p>
跟刚才从深渊跌落，一模一样。</p>
越来越黑。</p>
一个焦味。</p>
我打开手，嗞的声音划过耳朵。</p>
手指甲都戳烂了。</p>
直到，陷入在一堆干柴之中，才停下来。</p>
两个声音传来。</p>
很熟悉，一个是主任所罗，一个是骨师分斗。</p>
“保持原样？”这是所罗。</p>
“也不一定。”这是分斗。</p>
“保持原样，等于保持生态多样性，如果那些半人跟我们一样，搞成两个性别，迟早大乱。”</p>
“但是多性别，并不能长久，经过时间演化，它们还是有可能进化成两个。”</p>
“你意思是……”</p>
“我意思是，性别不是重点，而是为什么会出现嗜血精神？”</p>
“我收到的最新小心，是当时做实验，然后不小心泄露。”</p>
“靠生殖传染？”</p>
“研究人员低估了半人的反抗本能。”</p>
“开始，我还是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p>
“你到底察觉到了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不要绕弯子了。”</p>
“我认为，在鲸落湾这种小地方，不太可能会出现嗜血精神这样的病毒。”</p>
“不是说了实验吗？当然是从大城市来。”</p>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p>
“我的耐心有限。”</p>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泄露，而是……有意为之？”</p>
“有意……让半人觉醒？然后干嘛？”</p>
“然后干嘛……这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p>
“半人会无法自控地杀人，没有尽头。”</p>
“对，然后，整个鲸落湾，不，整个大城市，不不不，整个美丽国……”</p>
咚！</p>
一个燃烧的干柴扔进了壁炉。</p>
我动弹不了。</p>
刚好找到木头当枕头，这下好了。</p>
我和它们一起，燃烧起来。</p>
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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