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着缝隙。</p>
刀光剑影。</p>
身躯不断穿插而过。</p>
只有我一个，仰着头喊了几声。</p>
才知道，为什么白面书生无动于衷。</p>
因为上面听不见。</p>
但是，我们可以轻易得知，外面已经乱作一团。</p>
从嘶吼声和奔跑声来看，独角半人们杀了进来。</p>
独留此地的原子人，哪里是它们的对手。</p>
我抓着白面书生，让它赶紧想想办法。</p>
“我们这里，不应该最安全吗？”它靠墙坐下。</p>
“如果连外面都没了完全，你还这样认为吗？”我走过去反驳道。</p>
“人，不应该这个样子，打来打去，那和半人什么区别？”它用稻草掏耳朵，相当悠闲。</p>
“人，不是已经全部撤离了吗？”我提到刚刚我们串联的梦境。</p>
“哎，”它捏断稻草，“文明终于还是抛弃了我们。”</p>
“不可能，人类肯定是去搬救兵，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并不相信自己这句话，但是依然脱口而出。</p>
“你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吗？”它重新找了根稻草，“因为和那些病号一样，没有人在乎我们。”</p>
我正在找理由反驳。</p>
发现有灰尘掉落。</p>
泥土落到我肩膀上，还不能随便抬头，否则眼睛也会遭殃。</p>
须臾之间，石板打开了。</p>
我把力量挤到眼神上，喵向白面书生，当做不可阻挡的反驳。</p>
这不，在乎我们的可不少。</p>
咚！</p>
一个肉躯坠落在我身后。</p>
我差点跳上墙壁。</p>
奄奄一息。</p>
这一幕，让一直在墙角哀嚎的原子人，陷入了呕吐的迷乱之中。</p>
一个头从上面探了出来。</p>
“我打赌，你肯定想死我了。”大佬爹用食指掏了掏鼻子。</p>
一弹。</p>
硬度不错。</p>
起码在墙上和地上反弹了两次。</p>
最终朝我飞来。</p>
太恶心了。</p>
他居然还把手伸下来。</p>
那也够不着呀。</p>
“那个，你不要跟主任说，好不好？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坠落下来的原子人，落到软草垛上，抬头求饶道。</p>
很明显，是它带着大佬爹找到的此处。</p>
墙角的原子人正在干呕，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似乎找到了自救的方法。</p>
大佬爹把铁链扔下来，到我面前，上面的血渍，清晰可见。</p>
“你先。”我对白面书生说道。</p>
它没有反应。</p>
“来。”我走过去，伸出手。</p>
它把手中的稻草举过头顶，那里有一句话，它看着我，很明显，希望我念出那句话。</p>
“暴力是无知的结果，是盲目的野兽。”</p>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只言片语，只有这一句，比较完整。</p>
我看了看它身旁，画着几朵花，对于植物，它应该比我熟悉。</p>
“鸢尾花。”它站起来。</p>
“你认识字？”我从刚才它的反应猜测道。</p>
“里面的伤员，已经告诉我了，看来，他们没有说假话。”白面书生从怀里掏出两本黄皮。</p>
绝对禁书。</p>
不能看。</p>
转过身去。</p>
“再不上来，我下来了哦。也不行，我怕我下来了，就上不来了，链子不够长，绑不上树上。”大佬爹继续抠鼻屎。</p>
“你真不走？”我不想再继续拖延。</p>
“我来这里，正是为了找到某种和平与文明，如果这个地牢是，那么我宁愿长居于此，好在，有书作陪。”</p>
我面对的方向正是刚才我们步入进去的房间，所以黄皮书，肯定也是来自里面的人类。</p>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我抓住了铁链。</p>
“我怕我出去，忍不住。”它把黄皮书塞回去，“你知道，但凡人类，没有走干净的话。”</p>
大佬爹拉铁链，我却松开手。</p>
“搞什么？”他继续放下来。</p>
“白面书生，如果你没有名字的话，以后就叫做白面书生吧，反正你也喜欢读书。”我再次抓紧铁链。</p>
铁链端点处打了结，方便我脚踏。</p>
白面书生看着我，挥手作别。</p>
“看我不举报你，居然当奸细。”角落的原子人突然恢复了健康，对于坠落的原子人，一阵数落。</p>
于是，双方很快陷入了厮打。</p>
应该再也见不到白面书生了。</p>
所以直到我半截身体来到地面，才把目光收回来。</p>
转眼之间，一个杀气腾腾的拥抱，扑向了大佬爹。</p>
“呀呀呀，把你的尸体，从我身上拿开。”他无暇顾及我，从旁边搬来一块巨石，压住铁链。</p>
下面的原子人和白面书生，需要双方合作，踩在背上，才能够得着。</p>
大佬爹真会玩。</p>
把主动权留给对方，但是没那么多。</p>
我一直抱着他大腿，踩在他鞋背，盯着脚踝的血痕，发呆。</p>
“嗨，你看你，根本不了解我，只要破过皮，一般来说，我会更强壮。”大佬爹拿出一块木板。</p>
上面画了一个牙齿巨大，眼珠巨大，脸型巨圆，带着猫耳的人像。</p>
太丑了。</p>
完全看不出是谁。</p>
好在，那一身女仆装，极易分辨。</p>
“呵呵呵，我发现我画画也有天赋。”他挠了挠头。</p>
哇……</p>
我一下子哭了出来。</p>
管它周围早已经天昏地暗，也不能阻止我对大佬爹的思念。</p>
在鲸落湾呆了十几年，都没有如此过。</p>
但是才跟他相处短短一天，怎么搞成这样，好奇怪。</p>
刚才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两点。</p>
要么，再也见不到大佬爹。</p>
要么，他一见面，准骂我。</p>
但是，都没有。</p>
哇……</p>
眼泪止不住流。</p>
“再哭，我脚上的伤口，要感染了。”他拍了拍我背。</p>
我习惯性爬上他肩膀。</p>
站到头上。</p>
一瞬间，原子人和独角半人战斗的场面，尽收眼底。</p>
可惜，这里已经没了人类。</p>
都白搭了。</p>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p>
大佬爹自动开始奔跑。</p>
仿佛，这里不是我的家，反而成为了逃离之地。</p>
“红地毯。”我抓住他头发。</p>
“哎呀呀，轻点，感谢都没有说一句，又来了。”大佬爹停住脚步。</p>
“去红地毯，应该在西北偏北。”我抬起手臂往那个方向指去。</p>
“安全第一。”他继续奔跑。</p>
“停下来！我要验证一件事情，人类不可能抛弃我们，走，过去看。”我两只手快要把他头发抓离头皮。</p>
“真是头犟牛，今晚不给你留汤了，哼。”大佬爹尽管嘀嘀咕咕，但还是照做了。</p>
独角半人，但凡能够攻击和偷袭，毫不留情。</p>
但是原子人数量众多，很快就占据了上风。</p>
看来不需要我帮忙。</p>
特供大楼这种圣地，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来的地方。</p>
我们跑进大楼，再跑出大楼。</p>
“等一下，我们要先去拿衣服。”我看着破损的白袜，以及路过的灌木。</p>
“呀呀呀，你可真麻烦。”大佬爹喘着粗气说道。</p>
“不需要回到我房间，我记得把那堆包裹放到了一颗小树下。”其实，还是因为，那是鲸姐送给我的礼物。</p>
包裹还在。</p>
如今大佬爹把它缠在腰和背上，而我坐在包裹上面，体验比之前简直好太多了。</p>
就这样，一个来回，耽误了十分钟。</p>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西北偏北的红地毯。</p>
地毯相当之脏，跟在梦境里面看到的，完全不同。</p>
地毯前面写着四个字：非人禁入。</p>
“你现在脚没落地，不算。”大佬爹说完就走了进去，“你看，没事。”</p>
噗通！</p>
地毯三米处，有水，非常溜滑。</p>
大佬爹面朝下，摔了个舒服。</p>
“我脚没落地，别怕。”我拍拍他的头。</p>
他在地上用四肢敲打大地后，才站起来。</p>
就这样，又往前面走了有十分钟。</p>
沼泽……</p>
大佬爹朝前面丢了五块石头。</p>
一一下沉。</p>
“真是个世外桃源。”他拍了拍手。</p>
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非人禁入，而他自认为可以；另一个是，大佬爹从哪个方向，来到我们鲸落湾？</p>
我看着他后脑勺，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p>
每一个逼近事实的信息，都可能将我和他分离。</p>
不要。</p>
“坐垫，好舒服啊。”我转了一百八十度，和他背靠背。</p>
他继续走。</p>
“世外桃源？大佬爹，不是我说，这个世界，不可能，有比我们鲸落湾，更加漂亮的地方了。”</p>
我双手垫后脑，闭上眼睛，微风刚好起来。</p>
其实是他在匀速前进。</p>
“也不对，鲸落湾外面，还可以吧，不过肯定是因为我们鲸落湾，才长出来那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哼。”</p>
我翘起二郎腿。</p>
已经忘了来到此地的目的。</p>
“你是不是之前说过，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嗯，我认为，只要在鲸落湾，每个角落，都可以，你说呢？”</p>
一颠一颠的，没两分钟，估计我会进入梦乡。</p>
“大佬爹？大佬爹？”我睁开眼睛。</p>
他正好停下来。</p>
“哇塞，沼泽，也能这么好看。”</p>
然后，我的视角转动了一百八十度。</p>
大佬爹面向沼泽，而我面前，是两座高山，之间，只有一条即为狭窄的通道。</p>
此时，这条通道，全部塞满了巨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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