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立即留下红通通的巴掌印。 “还敢反抗！”</p>
你注视着肉球走向门口，然后和“大灰狼”低声交谈。</p>
你聆听着脚步声完全消失。</p>
你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p>
你想哭，哭不出来。</p>
你奔袭到书架，来到墙角的一侧。</p>
所有书，你都看过三遍，有一些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但是你的目标很明确，那本大灰狼。</p>
大灰狼来敲门，小绵羊不开不开，于是大灰狼挖了一个洞，伸出一只手，那里有颗水果糖，小绵羊还是不开不开。</p>
大火烧起来，小绵羊不得不出来。</p>
大灰狼冲过去，厉声批评，试图剥夺小绵羊们的呼吸权，下辈子注意点。</p>
但是只有人类，认认真真在灭火，不计回报，无论付出，完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p>
哔！</p>
危险清除，绵羊们想起了掌声，看着人类，如同看着救世主，然后成群结队，按照上次的排序，前往温馨的新家。</p>
大灰狼……</p>
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和刚才门口的一样。</p>
这都不是重点，而是此页打开之处的右下角，有一个卷起来的细节。</p>
不可能。</p>
每本书都认真翻过，每本书都无比干净整洁，比外面的河面还要漂亮。</p>
但是这个有意为之的卷角，明显透露出不为人知的秘密，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情上报，你捧着书，陷入了昏头昏脑的境地。</p>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换回来刚才服务不到位的内疚。</p>
你翻来覆去衡量，这个举报的报酬，到底配不配。</p>
咚咚咚！</p>
手中的书掉落。</p>
“大灰狼”出现在了门口。</p>
一身灰色的套装，加上一双没有表情的双眼，空气瞬间窒息。</p>
眼睛随着眼睛往地上望去。</p>
还好，翻落的书扣了起来，大灰狼目前只以活人的姿态现身。</p>
“你也来。”</p>
话音刚落，脚步声已经远去。</p>
你脑子一片空白，跟着跑下大楼。</p>
平时你都会回头，无论从何种角度，你都非常喜欢这栋用砖与木建造起来的房子。</p>
一条头朝下的鲸鱼……</p>
鲸落湾一号。</p>
你住在七楼。</p>
一号……这件事情，曾经让你美滋滋很久。</p>
但是你忘了，忘了一干净，你但凡回头看一看，从掉落在地的围裙系带，很容易发现自己忘了换衣服，你只顾着埋头奔跑。</p>
一个星期七天，七个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今天应该穿蓝色，和天一样。</p>
可是今天的天，没那么蓝。</p>
有雾。</p>
你瞟了一眼，视线很难马上离开远处的圆环大楼，可那里有且只有人类可以进入，你还差三天，一想到，嘴角就上翘。</p>
当你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你离面前的培育大楼只有十米远，倘若不是前面一身蓝色套装的原子人刚刚钻进去，你肯定撞个满怀。</p>
不是因为对方动作快，而是蓝色。</p>
天，你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忘了换衣服。</p>
白袜也有破洞啊，真糟糕！</p>
铛铛铛！</p>
铃铛响起来，你的身后没有人，来不及了，你必须进入。</p>
你慌不择路。</p>
你不能以目前的着装出现在大家面前。</p>
只剩下三天，你不应该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p>
从上面绕过去，反正没人，也没有原子人。</p>
这条路你走过无数遍，以至于你再也不会有第一次的心惊肉跳，那满墙壁数不清的玻璃罩，以及里面的胚胎，曾经也是你原始的家。</p>
你没心情观看它们。</p>
它们迟早变成你。</p>
你轻轻地往前走，直到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p>
你躲进虚掩的门。</p>
“主任把大家叫来，到底要做什么？”</p>
“不知道哦，不过很少看到主任这么着急。”</p>
两条大灰狼走过。</p>
你屏住呼吸，只是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一只手就搭在了你的肩膀上。</p>
你在黑暗中。</p>
你僵直了。</p>
你甚至不敢回头看。</p>
黑暗中，你也看不见。</p>
终于，你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心中已经准备好解释，你爱人类，胜过爱自己，你只是好奇。</p>
切……</p>
你的脸如同无家可归的绵羊，汗毛竖立，四处乱窜，却突然发现其实身在家中。</p>
一个人模人样的模型出现在面前，没有完整的脸，一个夸张的嘴巴，似乎在嘲笑你的胆小。</p>
你走出去。</p>
只要一直往里面走，再下楼梯，就可以躲在大家的背后，那里光线幽暗，你毫不起眼。</p>
你喜欢叽叽喳喳，这样没有谁会注意到你。</p>
但是嘈杂越来越大，以至于你放慢了脚步。</p>
“安静！”</p>
你的身体和大家的声音，一起停下。</p>
“现在，都听好，马上回去！主任有事，明天再到这里集合。还有，不要道听途说。”</p>
叽叽喳喳无法阻挡。</p>
“安静……解散！”</p>
你把破白袜，从楼梯收回来，否则下面的人肯定发现了你的腿。</p>
你原路返回。</p>
你等了又等。</p>
雾。</p>
比雾更大，迷雾。</p>
看来只要一心祈愿，哪怕是犯错，天也会帮忙谅解。</p>
你开始露出微笑。</p>
你听到了楼房的脚步声，你不管了，你冲了出去。</p>
你比谁都熟悉路线，哪怕闭上眼睛都可以回到家里。</p>
但是迷雾中，你却无法决定谁会和你一样在奔袭。</p>
砰！</p>
你撞翻了自己。</p>
你条件反射，你要道歉，然后去扶起对方。</p>
你又忘了。</p>
不能让自己这身装扮暴露在任何人面前。</p>
更不要说，那双坐在地上，死死盯着你看的眼睛。</p>
面如白霜。</p>
比你身上衣服白色的部分，还要白，没有血色的白。</p>
你试图喊出对方的名字。</p>
对方没有名字，只有编号。</p>
但是你忍住了，你后退了几步，你肯定对方没有受到撞击的伤害，很轻松站了起来，你抓住呼吸，转头就跑。</p>
你进屋，把门关上，无法反锁。</p>
任何人，想进来，就可以进来。</p>
你背靠着门，慢慢滑下去。</p>
你身上比刚才更加冰凉，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率，不过是为了加一点温度，给失温的身体。</p>
你抱着膝盖，你还是紧张。</p>
你摸到脖子，那个项链吊着的锦囊。</p>
还在……</p>
你窃喜。</p>
你看到大灰狼的书，居然还在地上。</p>
你跪过去，盯着卷角发了个小呆，然后把书本归位。</p>
你要留一手，以免在犯错的时候，可以抵消自己的罪恶。</p>
这个房间……</p>
这个鲸落湾一号七楼的房间，可不止住过你一个原子人。</p>
你只要通过这个卷角举报，也许还能获取嘉奖。</p>
你情不自禁笑出点声音。</p>
你开始对着镜子整理衣服。</p>
围裙的系带丢了。</p>
没关系，你有好几套。</p>
你换上崭新的白袜。</p>
同时，你还看到你忘了佩戴的猫耳，也连同戴上。</p>
你焕然一新。</p>
你把头靠在窗台，你看着迷雾，试图穿透到远处的河流，不知道鱼儿还会不会跳进你的心房。</p>
你准备好了。</p>
你等待下一个人类。</p>
也就是，下一个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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