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二位笑话，我出身贫寒，家中以几亩薄田为生。幼时乡学老师称赞我颇有天资，鼓励我苦读入仕。” </p>
水滚好了，他取来泡茶，手法虽然生疏，但流程倒是并无差错。斟好茶他坐下来，还没开口，先长叹了一口气。 </p>
“起初大家都觉得我是读书人，前途无量。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同龄的人都娶妻生子，稳定家业了，我却还在十年如一日地念书，不知何日才出头，虽然也考中了秀才，可是仅凭如此，最多在乡学做个穷酸先生，与家里人多年的期望分毫不匹配，我只有继续读，继续考，离开老家，去往京都。” </p>
宋青月不予置评，静静听他的下文。 </p>
“日子久了，我家中父母也不再年轻，总会希望我安定下来，不再去追求虚无缥缈的功名，我此行参加秋闱，便是违背了所有人的意愿。”王福门道，“他们收走了我的盘缠，走到晋阳时，我已没有路费了。原本想在客栈做些零工，凑到回去的路费便就此放弃，只是没想到于老板出手帮衬。” </p>
书生又叹口气，虽然年纪尚轻，可他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疲惫，与他的年龄不相匹配。 </p>
“他如何帮你？招你做零工？” </p>
王福门点头，“以此换食宿费用，当时老板两人似乎有别的事忙，客栈倒是顾不太过来。我在后厨前堂帮工，那位盲眼的东方先生似乎是老板请来的人，那时候就常常见他坐在柜台后了。” </p>
他的脸上露出微微困惑的神情，“不过说来奇怪，东方先生分明目不能视，算账却从未出过差池，但也有可能是与他一道的那位道长在帮忙吧。不过，二位问这些，可是老板的下落有了线索？” </p>
宋青月摇摇头，书生面露遗憾的表情，见状，她又道：“但我们确实是为此事而来，希望您能提供一些所见所闻，我们也好早日找到失踪的老板。” </p>
“一定知无不言。”王福门眉头拧起，“老板与夫人有恩于我，他们的安危我不能坐视不理。” </p>
“听东方先生说，你曾向道长问过卦，可有此事？” </p>
“确有此事，彼时我踟蹰不定，不知该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放弃，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 </p>
“卦象如何显示？”宋青月问道。 </p>
“此去东行向京都，一片坦途。” </p>
一旁娄长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收到宋青月的眼神制止，他这才轻咳一声，“你……那，你觉得能应验吗？” </p>
王福门苦笑，“您一定觉得荒诞至极，苦读十余年，为求出仕，竟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p>
“先生不必如此，苦读多年求仕，其中艰辛非我等所能理解，借个念想做慰藉再正常不过了。而且那位道长，或许你可以信她几分。”宋青月道。 </p>
“果真？”王福门将信将疑。 </p>
宋青月点头，“先生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老板夫妇是在什么地方？” </p>
“记得的，”王福门连连点头，“那日晚上有位客人点了宵夜，我做完后给他送上去，在廊里看到了老板娘。那几日都是东方先生坐在柜台前，我有一两天没见过老板娘了，因此上前去打招呼，看到他们在布置……” </p>
书生一顿，话语有几分犹豫，“婚房。” </p>
娄长言的眉毛高高扬起。 </p>
宋青月问：“是谁人要在客栈成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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