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中校门停下到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长空泼墨，闪着万点星光。昏黄的路灯勾勒着街道的轮廓，笼着路人的身影。 “不要跟鬼一样，大晚上在外面瞎晃悠。到家的第一时间，记得先给我打个视频。” 老王不放心的反复叮嘱，“记住是视频，我要看到你们脸。” “要是有同学忘了，当心点，我会半夜跑去敲开你家门。” “知道啦，王老师再见。” 老王摆手，“走吧走吧，注意安全啊。” 大家相互告别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欧佳佳没马上离开，同高一那两名女生一起站在前方的路灯下，张望对面的陆昭昭。 陆昭昭朝她们招手，对身边的人匆匆丢下一句“你自己先回去”，抬脚就要过去。 江辞允拎住她衣服后领，淡声问。 “干嘛去？” 突如其来的阻力让陆昭昭连退几步，脊背撞在江辞允的胸前。 陆昭昭硬着脖子，“和欧学姐去吃夜宵。” “不行。”江辞允想都没想直接否决，“太晚了。”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最后被江辞允无情的扯住书包拖走。 ——江家大门外—— 走在前面的江辞允突然停下。 “跟你说件事。” 低着头在一蹦一跳踩影子的陆昭昭，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上他后背。 她捂着撞疼的额头后退一步，抬头：“什么？” 随即又不以为然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想转移我注意力。告诉你，没让我吃宵夜的事没那……” “你爸来理城了。” 刚进入战斗状态的陆昭昭收住声音。 她默了好半天，放下那只捂着头的手。 “什么时候的事？” 江辞允目光从她前额扫过，见没撞红才答道：“前天。” 前天，也就是去参加竞赛的那天。按照陆瑾川的性子，估计下飞机就想跑到思沁找她。 可她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这几天一直被江辞允父母压着。 陆昭昭长睫轻轻垂下，掩着眼底的情绪。 炎夏已经褪去，进入凉秋。没了枝头蝉鸣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江家大门在十米外的地方，隔着一堵墙壁，客厅坐着陆昭昭的父亲——陆瑾川。 江辞允没急着出声催促，选择安静的陪她一起在门口待着。 手机铃声响起。 江辞允滑动，贴在耳边接听。 “喂？” 属于江母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阿辞，你们到哪了？” 江辞允：“门口。” “这么快。”江母自言自语嘟囔一句，又压着声音说：“你提前和昭昭讲了吗？” “嗯，刚刚讲了。” “哦哦，刚刚讲了就好。”江母在那边松口气，下一秒又重新提起，“刚刚？我不是说让你提前讲吗？” “提前几分钟，不一样也算提前？” 江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复。 江辞允瞥眼面前的人，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再说了，我要是真的提前讲，您觉得人我还带的回来？总不能打折了吧。” 江母：“……” 陆昭昭：“……” 陆昭昭有些烦躁，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眺望远方。 挂了电话的江辞允，跟着她一起盯着远处不断闪烁的路灯。 陆昭昭没盯多久，往江家大门那边瞅了好几下后，最终认命的抬了脚。 走出几步，她又重新停下，转身面向江辞允。 “哥哥，问你件事。” 回来一个多月里，这是陆昭昭第二次使用这个称呼。 江辞允心下一动，柔和了嗓音：“嗯，你说。”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陆昭昭没头没尾的蹦了一句：“这次，你会选择站哪边？” 江辞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低低的开口：“你。”也只会是你。 江辞允说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 “那就行。” 陆昭昭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原位，转了身。 江辞允抬手拽住她，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后只是说一句：“收敛点，不要太冲，但要遵从自己想法。” “知道。” 陆昭昭提着气，两步并一步走到大门，解了锁一把推开。 江辞允的父亲江牧年，偏着身子和陆瑾川聊公司里的事。 江牧年右手边的江母满脸忧容，垂眼对手机发呆。 客厅沙发上一共坐了四个人，只有一位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举目望来。 陆昭昭对上她的视线，瞬间沉下脸。身上那些带有攻击性的尖刺，开始不断往外冒。 那人抬手拍了拍陆瑾川肩膀，柔声说：“昭昭回来了。” 陆瑾川止了声音，跟着江家父母一起聚焦过来。 “江姨，江叔叔。” 陆昭昭视线一一扫过，先对江氏夫妇打了声招呼。然后瞅都不瞅那人一眼，停在陆瑾川身上。 进门后的陆昭昭，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昭昭，这么久没见面了，怎么不喊爸爸？”那人再次出声。 听见她的声音，陆昭昭不堪其烦的皱起眉，眼皮不带抬一下，没搭理。 倒是一直站在陆昭昭身后的江辞允，朝沙发投去一眼。 陆瑾川身边坐着的女人，他隐隐有着印象。 女人年纪不大，大概三十五左右，标准的瓜子脸，一头波浪卷披在身后。举手投足间带着得体的优雅，嘴边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于五年前进入陆氏集团，在陆瑾川身边一待就是六年。江母提起过一两次，好像叫夏晴娩。 面对陆昭昭展现的这副态度，陆瑾川早就见怪不怪。 他目光沉稳平静，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儿。 “瘦了。” “呵。” 听到这两个字，陆昭昭忍不住冷笑出声。 “您这话说的可真没依没据。上次见面，我记得还是一月份的事。明明八个月没见，被您这么一说，好像只是我到理城后没见似的。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恐怕您一无所知。” 夏晴娩有意缓和父女的关系，轻声说：“昭昭，虽然他是你爸爸，但我们还是要注意下说话语气。” 三番五次的插话，陆昭昭对夏晴娩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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