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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却有数尽锋芒6

张信连连言是,不敢辩驳,“本王大位在即,你莫非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啊…”</p>

“你可知他外祖徐家是什么身份,他李家又是什么身份啊?啊!”燕王怒极,令张信心头打颤。</p>

“他外祖武宁王乃开朝第一功臣,是随先祖一齐打天下的重将,他祖父李文忠,乃太祖亲外甥,本王亲表兄,此事若是没个善了,你是想让本王被世人扣上背信弃义,不仁不孝的头衔吗?”张信心慌如尘埃,又如银针般细微,心乱如麻,“不,不…臣不敢,臣不敢!”</p>

张信被以示警醒,回到家中,见大院正房妻崔氏正在教训张臻,她本是妾刘氏所生,只因是张信独女才任性妄为了些,夫人崔氏也正好借此事排泄一通心中怒火。</p>

张信立在廊道旁观,见崔氏嗔怒十分,脸面狰狞,“你一个婢人之女,也敢出去招摇过市,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吗?…”</p>

刘氏苦命央求,拖着其手脚,被她一脚踢开滚出半尺,她腹中已隐隐生痛,“滚开!你这个死娼妇,你想死,你们一个个想死,可别拉我们侯爷下水啊!”</p>

“想拖着我们全府为你们陪葬是吧…啊?下作的贱人胚子,什么样的娘生出什么样的烂货!去死!去死!”那处闹得鸡犬升天,热闹不宁。</p>

张信踱步冲上前去,“住手!”</p>

“啪!”一巴掌打得火辣,众人面面相觑...</p>

一掌打在了跪着眼泪纵横,苦不堪言的张臻脸上,他抢过崔氏手中的辫子,在地上一投一挥,崔氏吓怕,辫子响亮两下作声,“我自会管她,还轮不到你来教!”</p>

“咻!咻!”几鞭响彻如雷,打得张臻肉破血流,刘氏腹中本怀有一子,见血悲痛过度而致倒地昏厥,众仆人赶紧上去扶,此事只好作罢。</p>

刘氏被抬到居室,清醒仍泪如雨下,泣涕凄凄,崔氏置身事外,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p>

内室中,刘氏触景伤情,张信言语安慰,“你可要多加小心自己,你腹中还怀着孩子呢…”</p>

“我怎能坐视不管啊...侯爷侯爷…”她泣不成声,“夫人自然是为她表姐妹家说情,便是臻儿害了他们清誉,污了她们的眼,可终究…臻儿是侯爷您的骨肉啊,您怎忍心看她受此屈,还要被人欺啊?…”</p>

此间二话全数传到夫人崔氏耳朵里,她耐不住性子,起身就要找她理论,“夫人,您可得沉得住气,此事您若耐住性子不兴事,便终究是他们母女的错,您打得也骂得!”</p>

齐奴对其劝,将她按回了位子,崔氏还是愤恨难解意,“这些年,你此些话我都快听出茧子了。”“那我便什么也不能管了?”她烦透了这套说辞恨透了那双人…</p>

齐奴却说,“夫人...也并非毫无对策。”</p>

“怎么说?”崔氏侧耳听去。</p>

永宣马场比平日里活跃起来,气氛堪比盛事,各家各户高门显贵皆来了,争当这盛庸将军的第一得力弟子。</p>

楼台上坐着的,和煦下马奔的,校场比武的,射箭看靶,呐喊助威的,通通热情高涨,活脱跃动。</p>

“啊,吾等真是老矣,如今啊,是他辈之天下咯!”右军都督佥事朱能笑谈,一行人齐头并进,魏国公徐允恭却不认为,“哪儿的话,士弘兄你怕是忘了,你是我们这儿最年轻的!”</p>

几人笑如春花,人群中格外惹人注目,妙锦在位子看去,隐问,“那是何人?”</p>

“姐儿,那便是历城侯盛庸将军了!”</p>

徐妙锦像从未见过如此英气勃发之人,他的双眉如剑,眼中仿佛有寒冽星辰,令人无法轻易直视,却又不得不去注意到他。</p>

“终是你该欣然啊,今日可是你收徒教授之日!”那一头,众人与他相谈甚欢,“你又不是不知道,纵极他向来不苟言笑,提着做甚?”</p>

他真的不笑,还是一如此的冷漠,似乎对谁都不曾笑,还是他因何事心中不喜呢。</p>

此些疑虑在徐妙锦脑中萦绕,令她心境浮动,飘零不定。</p>

怎奈前军都督佥事,耿侯长子耿璇这会儿要走,三子挽留,他直言,“没办法,家里有事在寻,不得不回啊。”</p>

众所周知,他妻为兴宗长女江都公主,自然金贵非常。“我那犬子你们多多担待!”</p>

其说的是耿成,此时正与末休、末值投靶射箭,派侍送耿璇归程,这会儿又有小婢子来请盛庸,“将军,我们小姐请您教教骑马!”</p>

诸子拿他逗乐,“你看,这会儿有小人儿来找这位翩翩将军了!”“诶!本就是他教授,勿怪,勿怪!”盛庸不睬。</p>

谁?徐妙锦从未如此关切过一个人的动向,连他的举止神情都想参个一二,见他被小婢子引去,她几乎要失了分寸,一下立起了身,往尽头探去,再不见他,她与祁容起身跟上而去。</p>

“小姐,您找谁?”祁容摸不着头脑,只见她们二人轻声跟在其后,越引越深,走过穿轩,本就在眼前的却忽然不见,她们迷失在廊间,环顾四周…</p>

一会儿一个身高挺拔的身影立在她们面前,“汝等是在找我?”</p>

妙锦没有抬头,连同祁容皆低着眉,他的声音低沉静默,仿佛一切都置身一片深寂之中,妙锦却抬起头,试图想要闯进他心底的另一个世界…</p>

“将军…”她真正在与他平视,眼中的光微明,“将军可否,教小女子骑马?”</p>

“你想学?”他的神情依旧无变,只是眼睛一闭一合,言语却只有那么短暂。</p>

“是。”妙锦忍不住又要垂眸,似乎有些祈望后的失落,她想盛庸不会答应自己。</p>

…</p>

他相向转了身,径直往马场另一头去,只是脚步缓缓地,妙锦回头望去…</p>

他说,“好,小姐你且别走,洽时回来教你。”</p>

梨涡浅笑,妙锦感觉心头在燃烧,她从未如此盼着也从未如此喜欢过等候一人。</p>

朱能授剑法武艺,允恭授射箭,盛庸授骑马,大家各司其职,马场里好不热闹,坐在楼台里观教的也好不新奇,中场休息,一会儿与这认识认识,一会儿与那攀谈攀谈…</p>

末值回时,正看见秋月在台侧观望,想时上去见她…楼台二层依次坐着国公二子都督李增枝之长子李宪,李睿,其因闯祸不得不来走个过场,保定侯孟善之长子孟贤与其弟妹孟逸,孟致三人,孟贤乃庶出,与二人不同母。隆平侯张信与其子张镛,耿家二爷耿瓛(huan)之长女耿雪鄢、耿三爷耿瑄之女耿秋月。</p>

不巧此时却有人过来叫住了他,李末值回头见来人,竟又是张臻,她过来就直挽住了自己的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到什么,令她松开,她不放,此时嵌在腰带里的一把短匕就要抽出,下来的正是耿家二女,耿雪鄢在先,将耿秋月拦在里头,让他们二人无法对视。</p>

而末值却能感受到她的神情,他想要追过去,却被张臻拉住,甚至威胁地说,“你若不是要他们更加以为你对我不好…”她又温声细语,在李末值耳边叙,又从后面搂住他,怎么也不肯松开…</p>

这一切耿秋月看在眼里,二女离开,耿雪鄢劝她,“你不要傻了,出生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风流成性?将来他有多大的权势…便能有多始乱终弃…”</p>

穿着廊道,身后跟着几人,她们往内马场去,正门撞见徐妙锦与盛庸几人一同进马场,而看是要教她骑马…</p>

李末值甩开张臻,立马让她跟不上来,才只身去寻,幸好她们还没走多远,就在外廊轩追上,他急急忙忙地,也久难平复,雪鄢见他冒冒失失,正将秋月往回拉,“别跟他去。”</p>

“我…我有话跟你说…”</p>

见她默不作声,他不管不顾了,拉起耿秋月就往外庭奔去,外庭连着清池,再往里走是山中景。</p>

秋月甩开他的拉扯,“有什么事你说罢。”</p>

“我,我真的不喜欢那张侯府小姐,也没有轻薄过她…”</p>

耿秋月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连李末值自己都不清楚。</p>

“我…我非他们眼中浪荡不羁之徒….你可曾明白吗?”四目相对时,许多都蕴含其中。</p>

“我明白。”他不知有多欣喜,她说她明白!她真的明白。</p>

“太好了…”他突然回答,又忽然不说了,只是站得离她更近些,“我一见到你,之前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p>

她才发现李末值手腕上的伤,还有耳畔那清清楚楚的痕迹,“你怎么了?”她迟疑着,心疼极了,“无碍…”</p>

他将扶在廊栏上的手收回,却被一把拿过来,在上面轻轻拂拭着,“疼吗?”</p>

“不疼。”</p>

他不是真的不疼,她亦非真的不心疼。</p>

“我不管你了,任由你去吧。”耿秋月背身净站过去,末值往身后倾近到她耳边来,“你还是管我罢….”</p>

秋月转过来,眼里清澈如水,“怎么….”</p>

末值冲她莞尔一笑,“以后,你都得管着我。”两人对视欢笑,欣欣然舒展开了眉眼。</p>

李末休、耿成、朱济烨等在练习射箭,一会儿孟逸、孟致二人也过来了,“末休哥哥…”</p>

她叫得亲近,惹得朱济烨不快,“你看看你看看,她都只叫你一人,哥哥哥哥….”</p>

孟致肤如雪绒,举止娇妍,笑着郑重其事地回道,“郡王哥哥,耿成哥哥!”</p>

一旁耿真懵懵懂懂,不知哪儿尽兴而来,“为何不叫我?”</p>

众人齐声在笑,此时正在报靶头,“快,一齐来!”</p>

孟逸、孟致纷纷拾弓,拉长弓身,蓄势待发,一箭发出,纷中靶上…</p>

“高平郡王,正中红心!”</p>

“国公小二爷,正中红心!”</p>

“驸马长公子,正中红心!”</p>

“耿侯嫡孙爷,偏两环!”...</p>

“孟府小侯爷,正中红心!”</p>

“孟府长小姐,正中红心!”</p>

朱济烨等人忍不住要笑,李末休却道,“耿真本就不擅长骑射,你们还取笑他…”</p>

众人围观喝彩,张口称赞,此时授课的徐允恭当首便来教,“看好了,拉弓时,要稳要慢,放箭时要快要准,都试试!”</p>

其实在外祖家时,舅父教授的技法已经烂熟于心了,做不到炉火纯青,也至少百发百中。</p>

剑法武艺那头,李宪、李睿、张镛等人紧随师父学着,李睿、张镛对书本课业不上心,这个倒还算热枕,一门心思扎在其中学功夫了。</p>

一旁张信与盛庸坐席喝茶,“真是要谢过将军今日设场了,也让我那愚笨之子学到些东西,今后也大有益处…”</p>

“侯爷莫谢,此次本就是几位故交一同陈设,只不过以我之名罢了。”</p>

“将军神武,遍京皆知,能在将军其下学技,是他的福分。”</p>

盛庸回礼喝茶,实属不敢。</p>

“为何不见末值?”耿成怪,众人也怪,过时,他当真回来了。见过孟家两子,便一同加入练习,又去练剑法学武艺,骑马什么的,样样不差。</p>

骑马时,徐馥性情高涨,见到能飞能跑的,就挪不开步子,妙锦也在马上,叶子见她们二人各骑一马,徐馥在前,徐妙锦在后,盛庸也另上一马亲身教授,骑马时脚踏稳马身,以此来控制跑马的快慢,拉住疆绳,以此来控制马头的方向。</p>

授场毕,徐馥玩得不亦乐乎,来得早,回去得也早,“祁容,馥儿怎么了?”</p>

“小姐说玩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了。”</p>

妙锦笑比清河,“真是小孩子家。”此皆被盛庸看在眼里,其谓,“徐小姐,我送你们回去罢。”</p>

祁容已知,他是在说她们,便对妙锦细声嘱,“姐儿,一会您可要跟将军说,您要跟着他继续学骑马。”</p>

“如此真的可以吗?”徐妙锦饱读诗书,但对此些事却好似颇多不确定。</p>

她们向他行去,妙锦却回道∶“将军,您不必送我们回去。”她的二字“不必”,令人听来心意黯然,祁容不知她为何如此说,便拉她衣袖以作提醒,“我们可以平安归程,将军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p>

此时尽暮,天色已昏沉,独留一片薄云,却也是见不着颜色的,盛庸默然站定了脚,回头指着穹顶漫天,“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小姐,快要下雨了,便让在下相送罢。”</p>

意想不到他竟读起诗来,别有一番风味。</p>

回府路上,盛庸单独相送,雨未在相送时倾泻,却在分别时落下,令人觉得极美,是一种伤别的美,妙锦立在府门前,祁容在为她撑伞停驻,马车从来时的泥尘覆轮,到去时的飘渺无隙,都令妙锦感念不已。</p>

“小姐…”二人从廊外回房…</p>

屋檐偏漏雨,且听天晓晴,再时何再会,你我皆自知。</p>

“小姐,您怎么了?”见其无言,祁容屋内掸了掸身上的雨,也进内室去取出一件白黄夏堇缎袍来,披在妙锦身上,坐下来端过早已吩咐煮好的热茶,递到她手中,“喝罢,可别染上风寒了。”</p>

妙锦抿了一口茶,谓,“你可觉我有哪里做的欠妥?”</p>

她忆着,如此问时。</p>

‘将军,可否请将军教授妙锦骑术啊。’</p>

盛庸注目她的眼眸,其中无以言说什么,让人很难拒绝的什么,温和如画,娇妍如柔。</p>

‘好。’苍茫之下他们对立而语。</p>

祁容确是不懂,“小姐若是喜欢将军,便该与他多接触啊,将军才能知道小姐您的为人,您的品行。”</p>

妙锦眉眼勉之,“若是让他清楚明白我,只怕是一厢情愿罢了..”</p>

“若是有缘,何虑不能眷属,若是无缘,我本不愿强求。”她复说。</p>

此是祁容跟随多年来见到妙锦的另一面,她不愿强求,更不愿一切皆是为了得到而得到。</p>

“小姐既然让将军继续教授骑马,想来将军也知晓小姐有意结交于他。”</p>

“此乃我的真心,但愿他能看见罢。”妙锦细看窗外雨,绵绵不绝,丝丝如缕。</p>

天尽黑,云散时却比往常透亮了许多,外面风轻雾晓朗。 品鸢堂里,张镛在坐桌吃饭,桌上摆布皆是山珍海味,平常人家吃不到的饭食,崔氏在榻台上枕着,双眼一动一静,对他絮絮叨叨,“儿子,你可要给为娘的争着口气啊,如今你爹算是被那对狐媚精彻底迷住了…简直迷晕了头,连府里上下都不管不顾了…你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算了,不说了,害得是她们自己,不关我们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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