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贞站到他身边去，也挽了袖子，提着墨块在砚台里使匀了劲来回推着。方维笑道，“你这是图快的办法，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够细。试试把力?气沉到手腕子上，两只手使劲，匀着转圈。”</p>
卢玉贞便把另一只袖子也挽起来，方维见她手臂上带着一串彩线穿的茉莉花，心中一动，忽然勾起许多回忆来。他愣了一下，便道：“你这个茉莉花串子，能?给?我看看吗？”</p>
卢玉贞从?手臂上捋了下来递给?他，方维拿在手里，是茉莉花用五彩丝线穿过花心，又绕了三层做成?的一个手串。他把手串捧在手心里，抬起来在眼前仔细地看，白色的一簇簇花苞颤颤的，不留神手指肚蹭到了，便碰了一瓣下来。</p>
方维出?神地看了一会，转头道：“你这个串子，送给?我罢。”</p>
卢玉贞见他喜欢，微笑着点点头：“好啊。大?人要是喜欢，我再编几串送给?您。”</p>
方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一串就很?好。”又低头闻了一闻，“你把剩下的那些茉莉花，都拿过来吧。”</p>
卢玉贞出?门?将竹篮子提了过来，放在桌上，篮子底部还有薄薄一层。方维道：“你先去睡吧，也累一天了，我写?完就睡了。”</p>
卢玉贞便出?去，顺便将门?也给?他带上了。方维将手串放了下来，又看了一阵，继续提笔写?贺词。</p>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方维写?完将笔墨收了，到盆架边上仔细洗了洗，提了篮子又抓了两把茉莉花苞放在香盒里，看香盒满了，把篮子也放在床头。</p>
窗外雨声绵绵，一室微凉。方维吹熄了灯，准备睡觉。忽然看到窗户上有点游动的亮光，他披了件外袍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p>
雨落得又细又密，卢玉贞在院子里，身边放了个木桶，她左手提着灯笼，弯着腰右手便到泥水里去捞，不一会儿从?水里捞出?来几个花苞，湿淋淋地扔在木桶里。</p>
方维见她整个人淋在雨里头，一时无名火起，沉着脸问道：“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呢？”</p>
卢玉贞回头望见是他，笑了笑，大?声道：“大?人你不用管，我这就快捡完了。”</p>
方维在灯光下看见她是打赤脚踩在泥水里，着急地道：“你先上来吧，就那几个花苞儿捡什么。”</p>
卢玉贞道：“不能?不捡，再泡下去，就烂了。”又屈身到角落里去捞。</p>
方维见她油盐不进，只得把鞋子脱了，裤管挽上来，从?屋檐下面拿起雨伞，迈开大?步趟到泥水里去。</p>
卢玉贞见他下来了，呆了一下，“大?人，我弄完就上去了，你又何必……”</p>
方维把伞打正了，弯腰用另一只手从?泥水里把她的手提了起来，两人的袖子都弄脏了，湿哒哒地裹在胳膊上。方维压着怒气道：“你要是喜欢，便再去买，总共十几个铜板的东西，犯不着这样，大?半夜的下着雨，浇出?病来你就知道了。”</p>
卢玉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低声道：“也不是天天都能?买到的。我是看您喜欢，才?……”又弯下腰去在水里捞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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