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棠这才恍觉抬眸,竟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我困了,不吃了。” 奂月回眸看了眼知书,与那热了几个时辰的饭菜,无奈的应了声“是。” 二人缄默退下。 林思棠光着脚下了圈椅,倏然有冷风裹挟着一丝冰凉吹在她的脸上,伸手一摸,竟是一滴水珠。 雕花木窗半敞,她缓步走了过去,才看清窗台上已铺满了细密水珠,冷风捎着细雨还在往屋中洒。 下雨了,她怔忪了下,又狠狠皱眉,她不喜欢这般的天气,愈下不下,引人心中挂念,总忍不住去关注,大雨何时能落。 一整夜,她辗转反侧,总睡不踏实,勉强闭上眼睛脑海中也会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扰的她睡意全无。 翌日,“姑娘,你眼下怎么乌青,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知秋一脸关心。 “嗯,细雨淅淅沥沥个没完,扰的我睡不着。”林思棠眸中还隐隐带着烦躁。 “嗯?雨不是半夜就停了吗?”知秋一脸茫然,被知书手肘拐了拐,忙抿住了唇。 “不下了?”林思棠皱了皱眉。 知书,“夜里是停了一会儿,不过天亮后又开始下了,比起昨夜里雨水大了不少。” “嗯。”她淡应一声,耳边隐有雨水击打窗台的声音。 一切收拾妥当,知书也摆好了饭菜,唤林思棠用饭。 林思棠踱着步子过去,看见饭菜眉头又拧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些?” “……姑娘不是一直都喜欢吃这些吗?”知秋眼睛中盛着清澈的茫然。 知书立即说,“若是不合姑娘心意,奴婢就去换换,姑娘想吃什么?” 林思棠想了想,貌似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想吃的,清秀的眉隐隐蹙起,她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些林思月的影子,没事找事起来。 “算了,就这些吧。” 知书点头,将汤碗放在了她跟前,递上筷子。 林思棠夹了一块嫩豆腐咬了一口,却觉不如往日可口,最后只匆匆喝了几口汤就放下汤勺碗筷。 知书抿了抿唇,轻声劝,“姑娘,您昨夜就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再用一些吧,身子要紧。” “我不饿。”她摇了摇头,委实是有些吃不下。 不知为何,从昨夜至今日,她心中总七上八下没个着落,莫名的烦躁不安。 知秋叹了口气,“厨房这些菜色日日如此,姑娘吃的乏味也正常,若是姑爷在就好了,定会给姑娘带些街上好吃的小食。” “知秋,还不去将碗筷收拾了去,哪那么多话。”知书眼皮子都快给她使抽筋了,无奈的直扶额。 林思棠坐在椅子上没动,因知秋的话而陷入了沉默。 是啊,若是他在就好了。 “姑娘别担心,姑爷骁勇,一定会没事的,您安心等着他回来就是。” 知书柔声安慰,她闻言皱了皱眉,秀眸抬起看着知书,“我有担心他吗?” “姑娘不担心吗?再如此下去,等姑爷回来,您自己都得饿坏不可。” 她垂眸不语。 分明是天气影响了她心情,是饭食不合她胃口,是哪哪都不顺她心意,是…那个男人,还不回来给她带小食。 知书,“姑爷待姑娘好,姑娘挂心姑爷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若是姑娘不在意姑爷,才是没心没肺,没良心。” “你说的对,他待我好。”林思棠扯唇笑笑,关心自家夫婿,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去库房挑件礼,我们去趟梧桐苑。” 知书愣了愣,“梧桐苑?可外面还下着雨呢。” 林思棠不语,对着铜镜往发间簪入了一根玉簪,更添了几分端庄沉静。 “奴婢去拿油纸伞。” 雨水如绢丝一般,又轻又细,却密集的令人睁不开眼,主仆二人顶着风雨到梧桐苑时,林思棠衣裙湿了大半。 王氏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正来回摇着,一旁丫鬟坐在下首绣着小衣裳。 王氏眸中全是惊异,“思棠,外头还下着雨呢,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不能等雨停了再说,瞧那衣裳都湿了,快来人,给二少夫人擦擦。” 王氏关心神情做不得假,“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吩咐丫鬟来,怎就让你冒着雨亲自跑一趟。” 她语气虽责怪,却张罗着丫鬟忙这忙那,又是煮姜茶,又是拿毯子,仿佛上一次的龌语不曾存在。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大嫂,丫鬟来我不放心。” “嗯?”王氏眉梢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待丫鬟拿来了毯子给林思棠披上,便挥退了屋中下人。 “快来坐,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不了,思棠今日匆匆打扰,是想问问大嫂可知晓…辰砚如今的情况?” “嗯?二弟不是出门办差了吗?你问什么情况是什么意思?”王氏拧着眉,一脸不解。 林思棠红唇微抿,放软了音调,“大嫂就莫拿我寻开心了,您何其看重北王府,又怎会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王氏讶然神色稍稍一收,面色平静,“你昨日没有来,我以为你不在意呢。” 林思棠沉默没有解释,昨夜里她确实已经知晓了,虽记挂却不愿承认,王氏不高兴也是应该。 见她垂着头敛着眉,一副好脾气样,王氏也不忍再为难奚落她,淡淡开口。 “敌我人力悬殊,他带着人引对方人马进了玉岭山一处密林厮杀,二弟在青州长大,对地形熟悉,占有一定优势,你不用担心。” “可玄枫说,他生死未卜。”林思棠面色沉沉。 王氏眼皮动了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如今已经出了密林,但听闻受了不小的伤,人昏迷着,估计要养上些时日才能归府了。” “性命是无碍的,你安心在家中等他回来就是。” 林思棠闻言,却并没有彻底放下心,脱口而出问,“不小的伤是多重?人为何会昏迷不醒?” 王氏笑笑,“我也只是听下人禀报,你如此可算是问倒我了,毕竟我不曾在那,哪会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抚着衣裙起身,“是我犯蠢了,打扰大嫂了。” 王氏挑挑眉,“这么着急回去?不陪我坐会儿了?” “不了,趁这会儿雨势小些,我就先回去了。” 王氏抚着高隆的肚子起身,“行,你安心些,二弟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再来寻我。” “好,大嫂留步。”林思棠颔首,转身离开。 “世子妃,二公子不是好好的吗,您为何要吓二少夫人?”丫鬟在一旁小声问。 王氏勾唇笑笑,“有情不自知,当然要推她一把。” 也不枉她挺着大肚子等了她两日,总算没让她失望。 “瞧二少夫人走时心不在焉的,没准一离开梧桐苑就该去寻二公子了。” 王氏抚着肚子,笑的温和。 “世子妃。”倏然有一个小丫鬟匆匆进屋,兴奋说,“黄河郡撤兵了。” 王氏一怔,“昨日不还僵持不下,怎突然就退兵了,可知怎么回事?” 小丫鬟上前两步,附耳王氏低语几句,却令王氏倏然变了脸色。 “当真?” 丫鬟高兴的小脸滞了滞,答话都不利索起来,“那边刚送回的消息,确实无误,世子妃,这…不是好事吗?” 王氏重重唉了一声,沉稳的清丽面庞都是急切,“秋梨,快,将二少夫人拦回来。” 秋梨快步出去,不一会儿耷拉着眉眼回来,“二少夫人的马车已经走了,来不及了。” 王氏眉头都打了结,这次怕是要弄巧成拙! …… 天公不作美,雨势竟愈发大了起来,林思棠被颠簸的头昏脑涨,才倏然反应她竟已不知不觉出了北王府。 “姑娘莫忧心,世子妃都说了姑爷没有性命之忧,想来只需将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知书一直轻声安慰着,林思棠拧着眉点了点头。 从梧桐苑出来,她好似被下了咒般,心中火烧火燎,恨不能立即见着他才好,心中如此想,便也如此做了。 “还有多远?”她掀开车帘想朝外看一眼,淅沥雨珠裹着风却吹的她睁不开眼。 “距离世子妃说的营地估摸还要两刻钟上下,姑娘若是累就先靠着奴婢歇会儿。” 此刻平复了心情,她歪头沉在知书肩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羽来回煽动,很困很倦,却怎么都睡不着。 雨珠裹挟着冷风的簌簌声依旧不绝于耳,车帘每次晃动都会捎进车厢一阵冰凉。 “他待我好,我也该待他好些。”她低低轻语,安慰着自己心中那不受抑制的丝缕暗流。 知书仿似懂她的纠结与挣扎,小声说,“姑娘说的对,姑爷待姑娘好,作为夫妻,姑娘理应投桃报李。” “嗯,你说得对。”她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心中那点子情绪,究竟是为着什么。 忽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整个车身都往下沉去,巨大的惯力将林思棠从车座上甩了下去。 “姑娘。”知书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她,二人齐齐跌在车厢中。 知书又立即爬起来,扶着林思棠起身,目光触及她被刮伤了大半的手臂脸都白了,“姑娘,您的手臂…” “不碍事。”她将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皮肉外翻的伤口。 紧接着车夫的声音响起,“少夫人,雨势太大了,车轱辘陷入了泥坑里,走不动了。” 林思棠发丝凌乱又狼狈,撑着身子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方才还淅淅沥沥的雨水不知何时细密起来,模糊的几乎看不清路。 “姑娘您坐着,奴婢去想办法。”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也找不来什么人帮忙,剩下的路,我们走着去。” 知书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外面雨那么大,姑娘身子娇贵,会淋病的。” “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她不由分说跳下马车,果然见一侧的马车轱辘陷进了一个水坑中,雨水顺着车夫面颊直往下淌,他急的直打转。 “你寻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使些银子寻几个路人帮帮忙,把马车拉上去。” 林思棠拿手挡着面容,不至被雨水模糊了视线,冲那车夫喊。 “少夫人,雨太大了,您怎么下来了?”车夫吓了一跳。 她摆了摆手,由知书撑着油纸伞扶着,主仆二人顶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道路泥泞,水几乎漫过了人的脚踝,淌着水走路就更吃力了些,尤其是水中或会有些尖锐石子,林思棠又穿的软底绣鞋,时不时的刺痛硌的她面色发白,小脸紧皱。 这么大的雨势,油纸伞根本没什么作用,主仆二人衣裙早就湿了透,一刮风,油纸伞拿都拿不住,知书干脆扔了伞,紧紧搀扶住林思棠,二人好不狼狈。 “早知道今日流年不利,就不来了。”她嘴上嘟囔着,弄成这副鬼样子,好似她有多在意他。 “姑爷瞧见姑娘冒着雨来探望他,一定会很开心很感动的。” 林思棠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唇,“我毕竟同他是夫妻,你家姑娘也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 “姑娘说的是。” 一刻钟的路程,主仆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不止,等到营地的时候,林思棠脚几乎都走不动路,一沾地就疼的她直吸气。 “姑娘,终于到了,待会儿定要让姑爷寻个大夫先给您看看脚。”知书心疼的不得了。 “我们这副样子进营地被士兵瞧见,岂不是给你家姑爷丢人。” 正说着,刚巧有一小队士兵从外回来,知书赶忙冲为首那人招了招手。 “叫花子,有什么事吗?”几人停下了脚步。 知书面色一僵,垂眸看了眼身上脏污不堪的泥泞,没有多做解释,说,“麻烦通传一声,我们有事寻二公子。” “你们是什么人,寻二公子做何?”为首那人突然警惕的看着二人。 “我们…”知书想说明身份,林思棠忙拉她衣袖制止。 这副样子,就别丢人现眼了。 “哎,看她们这副样子也不会同黄河郡有什么关联,你太谨慎了。”一人拍了拍为首那人的肩膀,又对知书嬉笑说。 “你们来的不巧,我们二公子这会儿子不在营地,同小夫人去后山赏桃花了,恐怕要日落才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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