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芬芳,吐蕊悠悠。 季月朋所在合资企业的厂房顺利筹建完成,所有的生产设备很快安装到位,试机取得圆满成功,产出的成品质量达标,亟待投放市场。 在清脆的爆竹声中,厂里每个部门虚位以待的正职,终于在传闻的风云变幻中尘埃落定。 董事长姓袁,空降而来。 销售处新上任的牟经理刚三十岁出头,他的身材不高,精明干练,口才也好。据说,他与分管销售的牟总是本家,两人是叔侄关系。 副经理季月朋协助牟经理召开了销售二科的第一次会议。 看着墙上的那幅中国地图前,牟经理划分好一个个销售片区,公布了全体销售人员的分组,以及他们负责的区域。 在一块崭新的黑板上,牟经理开始针对每个片区的市场进行分析,并传授了一些销售技巧和他的销售经验。 牟经理的口才的确非同一般,他的话语滔滔,似大江奔流;他的点睛之笔起起落落,重点提示被不断罗列在黑板上;他的手势做的也自然流畅,堪称锦上添花。 仅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一幅颇为利好的市场前景成功地展现出来,每一位销售人员的士气都被鼓胀起来,如同涨满的船帆,急切地渴望出航。 季月朋也赶紧趁热打铁,拿出一盒盒名片,郑重地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上。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印在一张张洁白小巧的纸片上,再嗅一下油墨散发出的特殊芳香,一颗颗年轻的心再次激荡不已,周身的血液继续沸腾着,吼吼有声。 散会后,这群年轻的销售员各自拿上样品,回家收拾好行囊,相继出发,斗志昂扬地奔赴属于自己的片区,忙着跑市场,拉客户,推销产品去了。 季月朋的销售片区在东北三省。 他暗下决心,要带领几个同事,尽快干出一番良好的业绩。 临行前的那个夜晚,他和方子玉约会在柳河边。 月华如水,光润万物。 天上有个月亮,它在一团暖黄色的光晕里明媚着。 水里有个月亮,它挽起粼粼的水波轻盈地舞蹈着。 一眨眼,那轮月亮又挂在了柳梢头,着了绿色丝绦织就的裙裾,俯首拾取着一对情侣暖心的絮语。 它忽然变得特别圆,特别大,也特别明亮。 “听说东北那地方特别冷,我和同事去了趟仓库,翻遍了今年春季新款的风衣,这件还不错,带着出门,既轻便又能遮些风寒,你穿上试试合身吗?” 方子玉说着,将一件崭新的深灰色风衣展开。 季月朋孩子般顺从地半握着双拳,展开两条胳膊,伸进风衣的袖子里。 “很合适!也很暖和!” 季月朋看一眼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很是满意地望着方子玉说。 “这件风衣也只有穿在你身上,才能呈现出应有的效果来。” 方子玉柔声地赞叹着,抬手为季月朋整理好衣领,又将腰带在他的身后松松地打了个结,含情脉脉地上下打量着他。 “子玉,你不用为我担心。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东北那地方即使再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的。再说了,我一向是怕热不怕冷的。夏天去那里,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你不要太乐观了。我上初三时,班上转来一个女同学,人长得很漂亮,却跛了一条腿。原来她出生不久,父母去了东北,留她在姥姥身边生活。在她小学毕业那年,妈妈回来,接她去了东北。能与家人团聚,她很高兴,没想到,却因水土不服,不断生病。接下来的严冬再次加深了对她的伤害,她的腿一下疼得厉害,医治无效,成了瘸子,只好再次回到姥姥的身边。” “也许是体质原因造成的。” “她说东北那地方冷的出奇,只在夏季的三伏天才会有三十多度的高温,一般也不会持续多久,顶多二十来天。有时,她说起往事,身体还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 方子玉说着,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子玉,你是被同学的变故吓到了,她只是个例。” 季月朋将方子玉揽入他温暖的怀抱中,搂紧她,怜爱地说。 “我如果去了东北,或许待不上一个冬天,也会被冻出残疾的。” “放心吧,我是不会的。你不是一直说我像个大火炉吗?况且还有你亲手为我挑选的这件衣服遮挡风寒,我这个‘大火炉’只会越烧越旺的。” 季月朋说着,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方子玉的头。 方子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敲击着她的耳膜。她脸上的表情一僵,侧转头,盯着远处。 “子玉,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嘘!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好奇怪的声音啊!” 方子玉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另一只手指向远处,压低声音说。 “不要怕,那是黑鱼的叫声,它好像受伤了。”季月朋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一会儿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明亮的月光下,生长着一片芦苇的泥潭边,侧躺着一条硕大的黑鱼,它的背部不知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大段背鳍在血肉模糊中参差不齐的凌乱着,阔大的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地发出求救声。 “那不是鱼!是蛇!我害怕!” 方子玉远远地瞟了一眼,哆嗦着喊道。 “不要怕,那是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黑鱼。” 季月朋忙将方子玉揽入怀中,安慰道。 “它真的是条黑鱼吗?你看清楚了?” “我看的很清楚。不过单凭它的叫声,我也知道它就是条黑鱼,只是长的太大了。你因为害怕,所以生出了错觉。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个人过去,帮它重新回到水中。” 季月朋边说边脱去风衣,方子玉伸手接着。 “你要多加小心啊!” 季月朋点头应了一声,快步走向那条被困住的大黑鱼。 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季月朋,不但吃过黑鱼,还先后在大瓦缸里养过几条黑鱼。因此,他对黑鱼的叫声是颇为熟悉的。 听奶奶讲过黑鱼也叫孝鱼的故事后,季月朋再也不吃黑鱼了。 那么孝顺的鱼,无论味道多么鲜美,又如何忍心将它杀死,再吃掉呢? 受伤的大黑鱼见有人走近,眼里似乎涌出泪光,它被污泥和血渍包裹了个严实,又离开河水太久,快要窒息了。 季月朋怕用力过猛,再次伤害到大黑鱼,费了好大的劲,才小心地将它推到水边。 大黑鱼的尾鳍刚触到河水,猛然间来了力气,一个翻滚,急切地滑入河中,迅速游进一处湍流,它的黑衣转瞬退去,通体白的闪光,白的透亮。 片刻后,那条大白鱼恢复了体力,急速游回河边,看着岸上的一对情侣摇摇尾巴,欢快地叫了几声,却完全不再是黑鱼的叫声了。 眨眼间,大白鱼又转身离去,飞快地游走了。 最后一轮水波在河面消失殆尽,大白鱼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季月朋很纳闷,这条大白鱼似一团迷,它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之前会发出和黑鱼同样的叫声呢? 月光中,方子玉抓紧了季月朋的手,非常诧异地盯着河面,盯着大白鱼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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