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蓝玉不会这么荒谬吧！ 栗央神情蓦然变得有一点复杂，他眼前，蓝玉的身影早已不在视野里。 留下的线索就只有一个办公厅。 他不得不想到那么歪的地方去啊。 栗央不知不觉咬住了唇，眸子里透出挣扎与为难。 为了任务。他不想当一个毫无情绪和感觉的“人”了。 这种有血有肉的感觉，体验一次，不够。虽然有时候有血有肉得太过头了就是了。 深呼吸一口气，栗央一头扎进寝殿某个角落里。 这里有蓝玉特意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衣服，如果这种片片布料的东西能称作衣服的话。 栗央小小的一个，蹲在大大的收纳箱子前，小心翼翼地翻弄着堆成小山样的奇怪东西，全程眉心紧锁。 他实在是……不知该作何心情。 好在此时的栗央各方面感觉包括羞耻感也不算是很强烈的那种，约莫只有寻常人的百分之一。 所以他能勉强面不改色地一样一样查看。 一团鲜艳似血的红绳，嗯，这是衣服。 一条绳子上系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小球，嗯，这是工具。 一片薄薄的遮光的蚕丝眼罩，嗯，这好像也是工具。 几个摇一摇会发出极其清脆响声的漂亮小铃铛，嗯，都是工具。 …… 栗央记得，之前蓝玉和自己提起宫廷办公厅相关的话里提到过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他一一拿出来后，很是难办地盯了这几样东西好一会儿，最后用一个小包裹把它们全装进去。 分量很轻，但落在栗央心里，莫名就重起来了。 他其实能隐隐感觉到，蓝玉此刻心情是很不好的。 不好的程度，或许是他一天不回来，蓝玉一天就无法有半点好心情的地步。 栗央能感知到，却不代表他现在就能理解这种情绪为何会出现。 就像，在小可怜系统赋予的敏感身体数据下，他终于能有喜怒哀乐，但这并不代表栗央能够准确清楚这些喜怒哀乐情感的由来。 更不用说弄明白别人为何会产生这些情绪。 栗央宛若盲人摸象，摸石过河，每一点前进都如身在前路未知的黑暗里，迷茫万分。 所以，他怎么可能现在便能理解，蓝玉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又弯弯绕绕的情绪表达呢。 他只管……哄，好了。 栗央抱着小包裹，在寝殿里犹豫了半晌，还不等他出门前去办公厅，侍者便将晚饭端上来了。 自从栗央说过一次营养剂不好吃，他只想吃那种做的菜后，蓝玉便特地安排了一批侍者去采购那些珍稀食材，并学习如何烹饪这些古食材。 而后这些侍者都成了专为栗央准备的小厨房里的人。 原本蓝玉还想要自己亲力亲为，但在弄炸了两次小厨房后，他便默默地退出了这个项目。 人要懂得扬长避短，做自己擅长的事情，至于这种不擅长的短板，要严严实实藏起来。 所以栗央到现在也不知道，蓝玉手上那几个明显的烫疤，是在捣鼓做菜时遗留的产物。 且栗央好奇问起时，蓝玉坚决声称是战时留下的。 虽然栗央不知道哪里有这么新鲜的战时产物就是了，分明帝国已经和平很久了。 而今日侍者端上来的是珍珠藕肉丸子和清炖鱼汤，都是非常滋补之物，又清淡爽口。 栗央一眼便有食欲。 他等到侍者将菜与小碗米饭放好后，将小包裹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才开始动筷子。 栗央吃饭从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条斯理的，哪怕再饿都是如此。 看起来便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此刻正懒懒倚靠在办公厅椅子上的蓝玉，正满目愉悦地看着终端投屏里，乖乖吃饭的小雄性。 他原本是很不快的，满心戾气一触即发，这也是他匆匆离开的原因。 他担心再晚走一秒，他就要在栗央面前爆发。 刚来到办公厅，这里被他砸毁了大半，当然，刚刚已经被专门的机器给修复得完好无损。 确保等会栗央来的时候，绝看不出丝毫端倪。 而后他便看起了偷偷安的监控。 其实也不能说偷偷吧，毕竟他的寝殿，他安一个监控不是很合理么，且他又不是特意偷窥栗央，只是栗央这时候刚好在他的寝殿里罢了。 蓝玉给出的理由很好地说服了自己。 而当他看见监控光屏里，少年在原地迟疑良久，最后走到那个小角落里翻着自己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时，蓝玉的心倏然便软成了一团。 小雄性这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哄他高兴吗，真是傻傻的，又惹人怜爱不已。 栗央的迟钝和情感淡漠，他一开始便察觉出来了。 那是和常人的迟钝不同，也和自己这天生冷血不同的，宛如生病的状态。 栗央有时候天真得就像……没被任何世俗阴暗染过色的白纸，呆呆的，像没有情感的瓷娃娃。 起初他是想将这家伙做成娃娃标本的。 但是现在，栗央却成了他心尖尖上唯一的软肋。 蓝玉每每一想起过去自己竟然满肚子坏水想要害死栗央，他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耳光，把自己脸抽烂都不足以泄愤。 他当初怎么这么畜生。 差点就把自己的宝贝给弄死了。 他就这么想孤寡一生吗？蓝玉忍不住怀疑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被门夹坏了。 有点想远了。蓝玉回神，继续凝视光屏中安安静静吃饭的纤细身影。 仅仅只是这样看着，栗央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衣服都穿得严严实实，毫无缝隙，他都感到浑身燥热，气血上涌。 蓝玉按了按太阳穴。 不会到了晚上的时候，自己看见栗央真拿出那小包裹里的那些东西时，会直接兴奋到疯掉吧…… 忽然这时候，蓝玉看见光屏中的栗央吃完饭了，非常有礼貌地将碗筷放好，收在一旁，好方便侍者收拾。 可爱得像个乖宝宝。 蓝玉瞳眸变为充满了欲念的暗蓝色，他忍不住轻舔了舔唇角。 随后他看见少年再度抱起了那小包裹，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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